她冲着星怡跟聂延璋招手,笑着说:“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们娘仨在一起都一年了。”
喜庆的日子,星怡似乎也越来越适应了,她腼腆地微笑说:“母后,以后女儿很多很多年都陪在母后身边。”
太后感动的抱着星怡说:“好,好,好。”
聂延璋也心软了一瞬,把之前的不愉快暂且忘了,今日什么都先顺着太后。
宫外也同样热闹。
如同杜行渊预料的那样,清早开始,元家外头的那条街,就开始堵得水泄不通了。
来得最早的是王家人,王夫人带着人过来正式提亲,王舜安也跟来了。
元家人打开大门迎接,元永业人还没清醒,就被人从床上抓起来去见客。
元永业与兄弟两个在前厅里见了王舜安,便知道王夫人是过来替王右渠做媒的了。
王夫人则同尤氏一起去了后院花厅。
元永业高兴得很,他本就中意王右渠,自从恪王之乱中,王右渠假意与元若枝为亲之事之后,他那边就没了消息,左等右等,现在可算把人盼来了。
只是不等元永业高兴上脑,下人又匆匆进来禀:“三位爷,穆国公府来人了,说是来、来提亲的!”
元永业一口茶没喝下去,差点噎着,好家伙,这、这怎么凑到一天了!穆国公府是什么人家,元家再怎么受皇帝重视,也轻易不能得罪闻家啊。
他瞧了一眼大哥。
元永平硬着头皮说:“去请进来吧。”总不能把人家晾在外面,那像什么样子。
紧接着,下人又来禀。
元永业见下人身后无人,问道:“客人呢?”
下人道:“不是,三老爷,杜家也派人过来了,说、说是上门向咱们房里的枝姑娘提亲的!”
元永业:“…………”
他眼睛瞪得老大,从椅子上蹿起来问:“什么,杜家也来提亲?”
这是怎么回事,都跟约好了似的,怎么撞在一起了。
元永平也疑惑,心想,这都撞到面上来了,他们兄弟连个准备都没有。
元永固是生意人,杜家他也打过交道,且这半年来,与杜家商户相交颇深,他出声道:“去请进来。”又同元永平和元永业说:“杜家家主杜行渊十分年轻俊朗,我倒是远远见过。”
这话里包含的意思就很多了,除了他对杜行渊的好感,还有杜行渊长得好、年纪轻轻能力足的意思。
一下子,元家前厅里挤满了人。
女眷则去了花厅,尤氏与王氏也接连听说来了好几家人,大眼瞪小眼的。
元家上上下下热闹成一团,元若枝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院子外似乎比平常吵闹些,就叫了人来问。
这才知道,那三人竟然直接来提亲来了!
玉璧又惊又喜,又觉得棘手:“姑娘,这三家人都来,您挑哪一家才好?”
元若枝说:“……我一家都不挑。好了,你找到机会快去给大伯母还有我父亲传话,让他们先不要擅作主张。”
玉璧连忙去了。
元家众人本来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可能一口就答应下来,留了客人吃午饭,就悄悄找了机会在议事厅里商议。
元家现在客人众多,尤氏怕人多眼杂,叫人听了去,说话都小声:“怎么一下子来三家,真叫人措手不及。”
元永固看着元永业说:“三弟,我看枝姐儿迟早也是要嫁的,你索性就把决定做了吧!依我看,杜家就很好,虽是商贾之家,但到底咱们家世配得上,枝姐儿嫁过去不用做小伏低,杜家又没有当家主母,她一去了就能掌家。”
元永业犹豫着,他中意的可是王右渠。
尤氏表情夸张的说:“老三你是没看到杜家送过来的宝贝,半人高的珊瑚……哎哟我的天,皇宫里都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宝贝!还有……”
元永平打断她:“好了好了,别说了。”又皱眉跟元永业说:“别听妇道人家没见识的话,珊瑚再大也是死物,能和国公府比吗?能跟王家比吗?”
尤氏嘀咕:“宝贝银钱是死的,荣华富贵也是死的?嫁去杜家,金子一生都享用不完。现在商户子孙也能读书入仕了,枝姐儿的孩子以后还不是能入仕途,有什么不好的!”
元永固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元永业一下子就被说动了。
一家子在这里商量长短,元若柏拉着一张脸迟迟开口:“都在说这家好哪家好的,枝妹妹的心意,你们考虑过没有?她与世子和守明都有些交情,她心里到底中意谁,你们知道吗?”
众人这才想起,万一元若枝对他们两个之间的谁生了情谊,可不好棒打鸳鸯。
正好玉璧找到议事厅里来了,把元若枝的意思传达了。
尤氏都惊讶了,走到玉璧身前,重复问道:“枝姐儿说,一个都不挑?”
玉璧点头。
元若柏先想到一件事,他说:“皇上选妃在即,三叔现在虽是守孝,没有官身。即便有官身,也是四品以下,按规矩,枝姐儿要入选的,你们都张罗着给她说亲事,算怎么回事?”
尤氏倒是巴不得元若枝入宫,宫外再好的人家,哪里比得过那金灿灿的皇宫。
元永固说:“老三虽是四品以下,大哥守孝之前皇上加授了正三品的虚衔,咱们家又没分家,还是一家人。现在选妃的规矩也没有那般严苛,若要算起来,枝姐儿不去参选,倒也说得过去。”
玉璧急了,大着胆子把元若枝的话再重复了一遍:“老爷,夫人们,姑娘说了,一家都不挑的!”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元若枝也就只剩下元永业一个能做主的父亲了,但他自己也主意不坚定,元若枝说不嫁,他还真就犹豫了,心里起了怀疑。
尤氏也道:“枝姐儿可不是糊涂人,她说不挑,肯定有不挑的缘故。好了,今儿都先回绝了再说。”
元永平想到老夫人生前对元若枝的厚待,也不想拿长辈的威仪去做元若枝婚事的主,就同元永业说:“老三,你自己好好琢磨。”
说着,就朝元永固使眼色,一起去待客了。
元永业则跑去人语堂找元若枝问清楚,这样好的三家人,又都是直接提亲来的,怎么就不嫁了!
元若枝淡然地说:“父亲,按照选妃的规矩,我是要参选的。我也愿意参选。”
元永业一愣,把元永固的那番说辞说了一遍,又道:“你何必去宫中受那个苦,真要入选,咱们父女以后不知道还能见上几面了。”
元若枝道:“父亲,女儿要参选。何况二伯父那番说辞,说不过去的,今年皇上第一次重扬祖制,若底下的人真的这样糊弄过去,还不知道要引起什么风波。咱们家不能做这出头鸟。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圣上垂青。”
元永业向来中庸,觉得元若枝说得很有道理,便道:“好,我就以先回了他们。若你落选了……再说吧,哎!”只是他担心,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元永业便找了个由头,暂且回绝了他们。
三家人纷纷回去向正主报信,说是元永业不愿意嫁女儿。
闻争烨不服。
王右渠心有不甘。
杜行渊不舍。
三人竟然齐齐亲自出马,去了一趟元家。
元永业折腾大半天,正小憩,又被人从床上挖起来,换了衣裳去见客。
先是向来清冷自持的王右渠,居然红了脸同元永业说:“不知元伯父忧虑何在?晚辈三媒六聘元姑娘……一生钟爱,绝不辜负。”
然后是闻争烨人未到声先至:“老子看看谁敢跟老子抢!”就见他抬脚跨进门,冷冷扫了王右渠一眼,随即竟然朝元永业单膝跪下,欠身说:“伯父,请您将元姑娘嫁与晚辈。以后旁人能做到的,晚辈能做到十倍。”
杜行渊再怎么和煦的性子,这会儿也着急了,便作深揖道:“若伯父是忧心元姑娘嫁人后的处境,晚辈愿立书契,日后绝不辜负元姑娘,不纳妾,终生只与她一人厮守。”
元永业:“……”
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央求。
“你、你们都先起来。”元永业讪讪地说:“你们三个后生,我都很喜欢。但是皇上选妃在即,元家也不好做得这般明显。总要走个过程的。”
闻争烨刚想开口,元若枝逼不得已在屏风后面向玉璧耳语。
玉璧点了点头,出来说了一句话。
三人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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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寿宴,聂延璋片刻离不开身。
太后说,出冷宫后的第一个生辰,一家人一定要一起过完。
聂延璋看歌舞看得哈切连天,乏得很,奈何太后听得尽兴,他只好打起精神作陪。
聂延璋去如厕的功夫,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一会儿,刚回座位,就听到有人同太后说:“皇上回来了。”太后就笑了,高兴地继续听歌。
他知道,这不到天黑,是停不下来的。
月怡也在座上悄悄打哈切。
星怡坐得住,她可坐不住。
平康大长公主倒是对这些颇有兴趣,看得兴致勃勃,还指出漂亮的女孩儿跟附近的命妇说:“这个好看,那边第三个也好看……长得真标志。”
太后隐约听到,吩咐嬷嬷说:“把长得标志的留下来,本宫稍后摸一摸她们的长相。长得好看,唱得又好听,等皇帝收为嫔妃了,一定喜欢。”
嬷嬷应下。
聂延璋在疲倦间,恍然发现,穆国公府似乎来得人很少,他再看去看王家,好像人数也不多。
聂延璋顿然打起精神,叫来王时争,问道:“王家是不是少来人了?”
王时争与王家相熟,对王家女眷也颇有些了解,去打听了一下,就答说:“王舜安的妻子没有来。”
聂延璋眯了眯眼。
王时争以为皇上是想不起来王舜安是谁了,就道:“王舜安是王右渠的老师。”
聂延璋切齿道:“朕知道。你下去吧。”
陈福瞧见风向不对,走到聂延璋身边听吩咐。
聂延璋低声道:“你出宫一趟。”最后厉声吩咐:“快去!”
陈福忙不迭去了,等听说了那三家人来提亲的事,回宫路上直嘀咕:“哎,我这回可得提着脑袋去复命了。”
这三人真是精得没边儿了,竟然挑这个时候拔龙须,胆子大得也没边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周末还有两章,正文就写完啦,这书主线也算完结了,后期再写点婚后番外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