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德帝放下手中的玉管毛笔,看向赵叙明,他压下方才在朝上心中升起的愤懑,认真道:“是太子的事。”
“太子来寻朕,谈及他想进学,朕是想问问,太师以为如何?”
赵叙明身任内阁首辅,加衔太师,钟秀宣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同样加衔太傅,位列三公,二人皆为一品大臣,但后者手无实权,前者却是权倾朝野。
“太子殿下想要进学?”
赵叙明感到诧异,而后他不免又想到这是否又是同德帝的一个试探。曾经悉心教授的学生如今大了,开始试着想要担当一个帝王,想要一步步开始掌权,奈何这个学生被自己教的太听话了。
他忽而笑道:“太子想要进学,这是好事,只是……”赵叙明沉吟片刻,又道:“按祖制无论太子还是皇子皆是六岁方可进学,太子而今方才三岁,此时若进学是否为时过早?且太子进学,教授官员的挑选亦不能随意。”
“这朕知晓。”同德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赵叙明故作不知,心下一转,又道:“不知陛下,陛下可知伤仲永之故?”
同德帝垂下眼帘来,伤仲永之故,他如何不明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便是一个例子。
幼时先帝见他早早显露聪慧,便迫不及待的让他进了学,繁重的课业骤然压在他身上,让幼时的自己生出惊惧来,更有先帝无时无刻不验考他的学业,每当答不出来时,眉头便会皱上一分,脸上的严肃也越发凛然,及至后来他见了书本便不由的反感,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学习,如此往复,幼时常为人称赞的聪慧皇子慢慢的便不见了踪影。
他不想让太子也变成他这样。
赵叙明面上一片殷切,心中却思绪百转,太子进学可不是轻轻松松的一件事,其中涉及的朝中官员的委任,党派的纷争,复杂万分。
“晗儿若说进学的确为时尚早,但朕也不想驳了他殷殷向学之心,他既想学,索性便请一人来指点一二,不过,这朝中有一定学识足以指点太子,又需得有一定空闲之人……”
同德帝看向赵叙明笑道:“不知老师觉得太傅如何?”
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
赵叙明眼角的褶子微微深了些,他前头已经反对了太子进学的要求,此时若再反对,难免不太给皇帝面子了。
他呵呵一笑,道:“太傅多年研读儒家经典,又通百家文学,可谓当世大儒,他又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指导太子殿下自然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