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不过年过五旬,哪里就老了,说笑了说笑了。”钟秀宣亦是呵呵笑着。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又撇开头去,心中皆啐了一声:老狐狸。
谭济元今日倒是颇为精神。想不到昨夜太子来后,他的嘉姐儿竟然真的没有夜啼了,虽说还是赖着他,却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他稍稍走动一下,也不会又猝然惊醒而后啼哭,谭大人心中惊叹,莫非真的是皇家威严起作用了?
御史见他满面轻松撇了他一眼,谭济元当即一眼瞪了回去,御史冷冷看着他,抑下蠢蠢欲动的心,眉头一挑,漠然转回了头。
典仪一声高呼“陛下驾到”,众臣收回各异的神色,皆是端正模样,直视大殿前方。
同德帝入殿时目光在赵叙明身上长长一滞,而后他垂下眸来,缓步走至龙椅坐下。
众臣稽首完毕后,同德帝挥手令众人起身。
抬眸看向赵叙明,他面上带着欣喜道:“老师身子可痊愈否?”
赵叙明拱手一揖,眉目低敛,“谢陛下关心,臣已痊愈,臣自知身上重担,大夫一告知臣病愈,臣便不敢再有片刻歇缓。”
一旁的钟秀宣:陛下昨日一去你府上你就病愈了,那你也是愈得真巧。
同德帝打量着众臣最前方的男人,眸色晦暗不明。
那是他的老师,从幼年起赵叙明便被先帝指派来教导他。先帝素来严厉强势,手段强硬,亦容不得一国储君有任何失误,所以他幼时从来没有见过先帝对他笑过,有的只是一张严肃的面孔以及严厉的训斥,所以他幼时怕极了先帝。
但赵叙明却不一样,他用心的教导自己,即使功课上出了差错,亦不会是像先帝那般的训斥,他会轻声细语的指点出错误,告知他改正,若是下次做对了,他还会给自己带些民间百姓家的小玩意儿来做奖励,他很喜欢这个夫子,甚至相比先帝更依赖于他,他于自己而言亦师亦父,乃至先帝想换了太傅钟秀宣教他,他都哭闹着不肯。
十年前先帝病亡,那时他年纪不过十一,先帝逝前将他托孤给了三个大臣,一个是首辅赵叙明,一个是太傅钟秀宣,还有一个是大将军郑巍。
他那时年幼,仍万事依赖于赵叙明,乃至不知不觉,赵叙明便已经将郑巍逼至远走边疆,钟秀宣被挤出内阁,空留一个太傅的虚名。
同德帝暗暗攥紧了拳,扯出一丝笑来,“老师痊愈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