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你。”施淮安轻轻蹬了一下他的胸膛,“因为你能讨我欢心吗?”
姜煜紧紧抱着他的双足。
“是因为你嚼过草,饮过雪。”施淮安轻声道,“你知道这天底下谁最苦,是吗?”
姜煜看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要心软。
他忍不住想,若施淮安并未入宫,或许确会成为一代名臣。
……可惜前尘不可更改。
他的命在入宫那一刻起,就已经定了。
施淮安将自己的脚从他怀里抽出来,随后在榻上膝行两步,跪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
“姜煜,你答应我,寒士进京,应给他们庇护之所。”
姜煜喉咙梗了梗,应道:“好。”
“宦官可用,但要小心用。”施淮安继续道,“他们都是淬毒的刀……而执刀人的手,离刀刃最近。”
“我明白。”
施淮安絮絮叨叨地交代,仿佛要把此生的牵挂都一次了结。
因为他知道今夜之后,姜煜就不会再有耐心听自己讲话了。
人的野心会和手中权势一起增长。
自明日起,姜煜便是一国太子。
他会逐渐把自己踩在脚下。
谁会听脚底下一只毫不起眼的蚂蚁讲话呢?
他们聊到烛火将尽。
姜煜从未这样专注地审视过眼前这个人。
他内里的才华比他惊艳的皮囊还要令人震撼,这样的才华本该用来治国,而非用在这后宫一隅。
姜煜忍不住想,若是更早一点认识他多好。
或许他们就不必像如今这样。
可惜长河滚滚,没有倒流的路。
……仲钦许久没能出戏。
季舒远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曾经也说我是天才。”仲钦低低地说,“曾经。”
季舒远挠了挠他的掌心:“你现在也是。”
仲钦望着他:“还好……”
“嗯?”
“还好……”仲钦说,“季老师很容易出戏。”
他本来就很容易沉浸在戏中,到这种时候更是忍不住带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