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个姑娘,不正是上回青玉堂那个吗?”
进了大理寺,晏敏初才总算不用赶跑,有功夫跟晏久初嚼嚼舌根子。
“正是呢。”
“可是上回若荷姑姑看起来不是很喜欢她,也并不偏袒她,五姐姐,你之前说看到付辞跟一个姑娘在……在那样,那个姑娘,是不是就是她啊?”
当初因为厌恶极了付云归造出来的谣,此时便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
晏久初干笑了两声,“我实在没看清那姑娘的样子,只看到付辞了。”
“总不能是又换了个姑娘,那样我就真的对他太失望了!”
晏敏初当初也是真心实意地崇拜付云归,虽后来受晏久初的影响,崇拜不再,但内心还是希望他能变好。
晏久初没有再说话,因为两人已到了审案大堂。
除非当事人提出不想要接受百姓旁观,否则,大理寺的案子,都是敞开了门,可以由百姓站在堂内一侧旁听的。
晏柏松早站在了那里,双手横在胸前,冷气哼哼地看着陈辙,晏久初和晏敏初凑过去,小声问:“二哥哥,审到哪里了?”
“柳三切那个传闻中的代笔还没抬上来呢,只有姓陈的在这乱咬人,没说什么有用的。”
晏柏松说话也不避讳,似乎就是故意说给陈辙听的。
陈辙的反应一如晏柏松所愿,指着他的鼻子就要冲上来:“晏柏松!”
梁又青见状,赶紧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得喧哗闹事!陈生,回到你的地方!”
陈辙气鼓鼓道:“大人,我申请不要旁听!”
晏柏松一听可乐了,“陈辙,你申请什么申请?被告打人的是他柳三切,被打的是那姓崔的学生,整桩案子跟你究竟有什么关系?你如今在这上蹿下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理寺你家开的呢。”
“大人,他出言污状大理寺!”
陈辙还要嚷嚷,后头却吭哧吭哧有衙役抬着担架上来,他脑袋一转,见到崔良来了。
见到崔良来了,陈辙赶紧放弃跟晏柏松掰扯,扑到崔良落在地上的担架前,哭嚎道:“崔兄,你命怎么这么苦啊!被黑心肝的骗了戏文不说,上门讨公道,还被打成这样,崔兄啊啊啊!”
梁又青实在听不下去,又一拍惊堂木,喊衙役将陈辙先拉开。
“崔生,如今还能言否?”梁又青礼貌性那么一问,也不指望他能立马答上话来,指着一旁的柳三切道,“你说你那一夜,是被此人雇凶打晕在地,是也不是?”
“是……”
崔良说话有些艰难,有一衙役专门凑在他身边,传达他的话。
“大人,他说是!”
“柳三切,你可认?”
“草民不认!”柳三切一甩青袖,“大人明查,我那一夜的确约了三两好友吃酒,后来也的确喝醉了,喝醉了在酒肆外头碰到这崔良,他一上来就问我要四十两!原来的买卖早就结束了,我哪里用得着再给他四十两,他就是贪得无厌!正巧当时我家小厮驱车来接我,我一上马车便走了,全程与他无有过多牵扯,崔良他如何就能将自己被毒打一事污蔑到我的头上?!”
“那,那夜,我来,来找你讨钱,你不肯,你就,就找了好几个混混……对,混混,大人,那群混混可以,可以作证!”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定是早就同那群混混串通好了,你是不是给了他们钱财,叫他们诬陷我?”
毕竟是写话本的,这种套路柳三切再熟悉不过。
“大人,大人明鉴,我身上,只有他,他当初给我那,几两银子……半年过去,还剩,剩六七两,都还在呢……”
崔良指了指自己袖口,衙役便伸手进去,掏出了他那只钱袋子,呈了上去。
梁又青亲自数了数,的确还剩七两左右。
酒肆周边那种混混,接活的价钱都不会低,崔良看起来,也是当真没那个钱。
晏柏松觉得好笑,“这不是还有一个成康伯爵府的公子吗?”
陈辙脸色一变,当即又要与他对骂起来,被梁又青又一拍惊堂木喝止,“陈生,你怎么说?”
陈辙自是不会认,“大人明鉴,我是无意中去到太学,听太学中有学生在笑话崔良所说代笔一事,便起了兴趣,多方打听之下,这才找到了崔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人已经被打了,正躺在医馆的榻上。我是帮过他钱财,不过那是他被打之后,医馆要钱才肯继续将其医治,我便替他付了十两银子给医馆。”
“以上诸事,众太学学生,医馆郎中掌柜,皆可作证!”
听起来像那么回事,梁又青一摸下巴,道:“那崔良,你在被打之后,留在医馆,可还有见过什么别的人?”
“见过,见过云,云司业……”
“国子监司业云在池?”
“是。”
梁又青又一犹豫,“他见你是为何?”
“他,他也知我是,柳三切代笔,知我被打,来看我的。”
“大人,要不请那云国舅来问一问?”一旁记事的主簿问道。
梁又青略一点头,“请云国舅来。”
云在池早料到自己会被宣堂,此时已经摸回到了家里,放骨一会儿,穿回了正经衣裳。
正当他衣冠楚楚地对镜将眉毛画回平常模样,外头来传话的小厮也到了。
“少爷,大理寺梁少卿遣了官差来,说有桩案子需要您作证,希望您能去一趟大理寺。”
云在池故意问:“什么案子?”
“似乎是一桩打架斗殴的案子,官差说,其中一人是国子监太学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