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镯子(二合一)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今日这场闹剧,两位主人公,一位是忠义侯府的儿子,一位是成康伯府的儿子,两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皇宫里闹起来,甚至还大打出手,难免难看。

事情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兴致勃发,就想亲自来惊鸿台看看,叫两人起了争执的,究竟是何诗作。

没想到这惊鸿台一圈溜下来,皇帝对那篇起了争执的诗作倒不以为意,却对另一篇伤春悲秋的诗冒了兴趣。

“送仙过此中,疑为五更秋。俯不见奔流,仰不见白头。”

“这是谁写的?”付玄卿指着这诗问道。

礼部郎中一看,答:“此乃忠义侯府二子所做。”

“忠义侯府二子?”付玄卿想起来这号人物,“今日跟陈家子打架的,就是他吧?小小年纪,伤春悲秋的,怕不是个多情种。听说考了三回科举还不中,才情都用到风流上去了吧?”

几个礼部人员听了皇帝的点评,只敢赔笑,哪里敢多说一个字。

岂料付玄卿后面又道:“京弥,你跟晏柏兆交情不错吧?去告诉他家这个弟弟,这回科举好好考,朕还想在殿试上见到他。”

京弥知道机会来了,忙提醒皇帝:“陛下,这位晏家弟弟,此时还在大理寺地牢呢。”

“大理寺?”付玄卿好奇,“怎么写诗把自己写进大理寺去了?他这是写诗骂人了?”

“倒也不是。”京弥解释道,“如今还躺在太医院的陈家公子说,今日打他之人皆是受这位晏家弟弟怂恿,晏柏兆大义凛然,当即就请求把他先关进大理寺地牢,等候审查。”

说是这么说,但把他关起来其实也是为了他好,叫他继续混在外头,谁知陈家会不会找上门来报仇。

付玄卿顿悟,“原来朕听说的两家公子打架,是这么个打法?既如此,就叫他先在地牢里呆上几天吧,等事情出结果了,再把他给放了。”

这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皇帝居然就说出结果给他放了?那岂不是明晃晃的偏袒,相信他无罪吗?

不消一个下午,皇帝在惊鸿台说的这番话就传到了大半个官场人的耳朵里,陈辙彼时正躺在太医院吃药,听到小厮来报这番话,不禁把刚喝进去的药一口又吐了出来。

虽说他的确是污蔑,晏柏松也迟早会出来,但这死对头能得皇帝偏心,他是绝不愿看到的。

最主要的是,他当时为了跟那太学生争论到底谁用的字更妙,自己的诗都还没写完,如今真是百般懊悔。

如果他写完了,皇帝看到了,是不是他也能得到些赏识呢?毕竟他自认与晏柏松,向来都是不相上下的啊。

“皇上想在殿试见我?”晏柏松听了京弥的传话,不觉眼冒金星,头顶发晕。

皇帝这是在变着法子鼓励他读书吗?

可是,皇帝又不是什么百年一遇的大美人,他为何要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就死命去读书?

考不上就是考不上,考的上,自然就会见到的。

他才不会为了皇帝的话就屁颠屁颠逼着自己学习。

做人嘛,还是得开心最重要。

“既然结果出来了,那我可就走了?”

晏柏松指了指外头,勉强询问他二人的意见。

京弥笑着大手一挥,“走吧走吧。”

晏柏松乐的溜了,溜到一半却又想起来,放在地上打算带给付云归的东西还没送进去。

他看看京云二人,问:“你们可要进去找付辞?”

“正要去呢。”

“正好,正好。”晏柏松不客气地将地上那堆东西搬到他二人手中,道,“还劳烦二位替我将这些东西带给付少卿,就说,今日我妹妹在他书房多有叨扰,忠义侯府特此谢过,先送些东西,有空再特地登门道谢。”

云在池和京弥不明所以,瞧他那潇洒奔走的背影,便知道皇帝的话于他只能又是耳旁风了。

“也不知谁逼他才能开窍。”京弥摇摇头,转过身往里走。

“开什么窍,天下又不是只有科举这一条路,我瞧柏松这日子,过的可比我潇洒多了。”云在池颇为感慨。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有多大抱负的人,国子监司业算是个闲职,他做的悠然自得,很是满意。时不时被付云归京弥等人拉去帮忙,他也不拒绝,只是要他自己到那位子上,他又是不想的。

“我猜,这会儿他定是又忙得很,恨不得将我们直接撵走。”云在池指着不远处付云归的书房大放厥词。

可惜这回他错了。

付云归今日意外地没在忙。

他们将晏家送的东西摆到那张圆桌上,又挪步回来看着付云归书桌,见他正将一小罐药放到抽屉下面,那个位置,正是从前他经常放那杀千刀的迷药的地方。

大理寺的迷.药,云在池和京弥都有所耳闻,且见过药效,实在不敢恭维。

“你又碰到棘手的案子了?”云在池敲敲桌子,问他。

付云归放药的手一顿,干脆又把那药罐拿了出来,倒出了三颗白色药丸。

他抬抬下巴,示意云在池和京弥拿一颗吃。

二人对视一眼,十分同步地,敬而远之。

付云归自己收好罐子,拿了一颗药放进嘴里,“前几天从太医院拿的,治秋咳挺好。”

上京秋日有些地方多银杏,银杏落叶的时候,付云归就容易咳嗽,所以经常得吃止咳的药。

自晏家回来之后,他就故意把止咳的药放在了原来问审的药那里,因为两个药罐子很像,而且都是白色药丸,正好可以拿来试一试晏久初。

能预判他的计策,能轻松地知道西南王的行动,他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而后果然,她连他平时放药的地方都知道。

她甚至知道,这药是怎么用的。

就好像站在了最高的山顶,将其下整个风光一一收入眼底,而后玩笑,戏弄,漫不经心。

他很少有这样被压制的感觉,是对手也好,是同盟也好,她给他的感觉,都远远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而这一切,都是从她落水醒来之后开始。

云在池见他吃了那药,跟没事人一样,便也信了他的话,将他掌心剩下的两颗,跟京弥一人一颗分了。

“那些东西,是刚刚晏柏松送来的,说是他妹妹在你书房多有叨扰,特此谢过,下回再上门好好谢你。”云在池好奇,“你做什么了?”

“他家妹妹午时过来看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在我这里歇了一会儿。”

“晏家五妹妹?”

“嗯。”

“在你的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