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云在池含着药丸,舌头抵了抵腮帮子,“你对他家五妹妹,究竟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付云归蹙眉,“她摔跤是我逼她摔的?”
“那可说不准。”
云在池耸耸肩,觉得以付云归的腹黑程度,很难说他会不会在人家要经过的地方特地洒点水铺点青苔。
付云归登时脸黑了不只一个度,京弥这个看看,那个瞧瞧,不解道:“怎么回事?”
上回居正殿的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京弥也丝毫不知,自己眼前这个好友,竟有过想娶一个六岁心智的小丫头的荒唐想法,更荒唐的,是这个想法差点就实现了。
云在池不是个多嘴的,捅了捅他的胳膊,道:“就是觉得,他老欺负人家晏家妹妹,得亏五妹妹可爱不跟他计较,我要是晏柏兆,迟早得跟他打一架。”
已经打过了……
付云归眼皮都懒得抬,道:“你们当真无聊,就去京兆府那看看,夏侯瑜可想你们。”
“今天来,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云在池措不及防甩开了扇面,扇着小风自得道,“李家那个案子,查的差不多了,凶手可能就在宫里。”
“宫里?”
今日的夜来的又比昨日早了些,晏敏初吃完饭后,打着灯笼溜到了晏久初的院子里。
“五姐姐,夏侯茵约我们明日出去玩。”她兴奋道。
李家的事有了眉目,凶手可能也已经锁定了,夏侯茵正是京兆尹夏侯瑜的妹妹,自然是能得到第一手消息的,憋了大半个月,就想着约小姐妹们出来好好玩一玩。
“去嘛五姐姐,她可是我们将来的嫂子,怎么说也得给她面子的。”
晏敏初也是嫌在家呆的够久了,实在是想出去玩一玩。
“可是我还没问过娘亲呢。”晏久初虽也想出去玩,但总还是得乖乖听许敬月的。
“咱们就说要送二哥哥去国子监,顺便出去玩一玩。”
晏柏松这日从大理寺回来,已经是傍晚了,便打算在家收拾收拾,明日再回国子监。
说去送他,倒也合理。
“你二哥哥哪里用得着送这么多次,当他多金贵呢?”许敬月没得贬低了一番晏柏松,话里话外都是不想她去的意思。
许敬月替她梳散头发,哄她上床睡觉,“是不是敏敏又喊你一起出去了?”
晏久初贴在她怀里,点了点头。
“可是我也真的想去嘛,她说,说,是我们的嫂子!”
“什么嫂子?”许敬月想了想,“是夏侯茵约你们出去?”
“嗯嗯。”
听到夏侯茵,许敬月倒是重视起来。
晏家和夏侯家世代交好,她和夏侯夫人是多年的好友,夏侯茵也是她早就看中的儿媳妇,两家已经定了亲,嫂嫂要约两个妹妹出去玩,也是无可厚非。
更重要的是,夏侯茵都说能出去玩了,那就基本意味着,前段日子的那些麻烦多半已经铲除或解决了,不然,她哥哥夏侯瑜怎么可能会允许她出门。
“那便去吧。”许敬月道,“不过要娘亲亲自送你们去,知道了吗?”
她这也是为了放心。
晏久初乖巧地点点头,很是理解她做母亲的心情。
次日,晏柏松借着两个妹妹的光,极其有幸地由他高贵的母亲许敬月亲自送他到了国子监。
“好好读书,皇上都说想在殿试见到你,你可千万给我争气些。”许敬月拍拍他的脑袋,语重心长。
“知道。”晏柏松不甚耐烦。
自昨日起,不论是哪个见到他的,都会说一句“皇上想在殿试见到你”,有做玩笑的,有做鼓励的,他起初听了只是笑笑,还会附和两句,此时却是不愿再笑。
“皇上为什么想要见到二哥哥呀?”晏久初昨日回到家后就没再出门,消息闭塞,不知此话含义。
晏敏初便将这事与她说了一遍。
“送仙过此中,疑为五更秋。俯不见奔流,仰不见白头。”
晏久初听晏敏初将这首诗给自己念了一遍,心下有些起疑,这诗该不会是,写给那个苏菀的吧?
“其实啊,五姐姐,这诗我觉得就是写给那个姓苏的。”晏敏初凑过来,与她咬耳朵道,“不然二哥哥有什么好伤春悲秋的?姓苏的死了还没多久,二哥哥估计心里还伤心呢,又马上到中秋了,肯定想她。”
是啊,晏敏初都能读出来的意思,许敬月他们怎么会读不出来呢?
却偏偏还要用这种东西去刺激他,逼他上进,晏久初想,这才是真的悲哀吧。
她透过小窗,看见晏柏松那张漫不经心的脸,看起来无波无澜,甚至眼尾还挑着笑意,可是,好凉薄。
许敬月还在孜孜不倦地教导他,要读书,要用功,要有出息。
“……少惹事,该休息也就休息,该用功时用功就好,不用跟他们一样那么拼命,实在不行,就回家里来,娘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再也不逼你了。”
许敬月说到最后,还是自己心软了。
拿儿子刚过世的心上人去刺激他,这哪里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低下头的瞬间,她自己都想哭。
她好说歹说是忍住了,昂首摸了摸晏柏松的脑袋。
儿子各个都长的比她还高了,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
“……等这次结束了,上回娘跟你说过的那个姑娘,抽空就带你去见见。”
刚刚被感动的晏柏松:“……”
他就知道,他娘和他,永远感动不过一瞬。
“我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进了国子监的大门。
最后还跟马车里的晏久初和晏敏初挥了挥手。
晏久初大为感动,居然有种自己的哥哥马上就要高考的错觉。
“走吧,送你们去金错坊。”
许敬月回到马车上,将晏久初搂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