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拿回自己的毽子,对他露出了笑脸,他正在换牙,门牙缺了两大颗:“多谢阿翁。”
等李青山拿起衣袖,偷偷擦掉眼泪,等他回头时,程释的马车已经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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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李青山再入皇宫,跪在沈复面前认错——
“陛下,都是老臣的错,今日朝堂老臣被生生骂醒,知道自己错了。”
“老臣错了,老臣迷途知返,老臣愧对陛下的圣心仁德。”
沈复看见跪在地上的李青山,冷笑了片刻,跟他说:“李国公,你给朕捅了天大的篓子,若不是你执意阴亲,怎会让那些言官抓住机会,一拥而上。下了朝朕被御史台的人围堵,口舌都快说烂了,才保住你无忧。”
李青山跪在地上,再也没有从前嚣张的气焰,他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打一巴掌说一句:“老臣知错”。
沈复问他:“这阴亲还缠着朕赐给你吗?”
“不要了!不要了!”
“那杀你儿子的真凶还查吗?”
“不查了!不查了,是老臣丧子心切,固执己见,看见谁都觉得是凶手——”
“虽然你刚愎自用,但朕记得你对朕的忠诚。”沈复揉了揉眉心,道:“对朕忠诚的人不多,至于你……”
李青山听他的语气,觉得事有转机,立刻竖起耳朵。
“御史台呈送的参本,朕会让程释解决,待风头过后,再恢复你的官职。”
“多谢陛下——”
明华殿中荡漾着他的叩头声,一声一响彰显着忠诚——
然而坐在他面前的皇帝沈复,却是心思流转,荆棘满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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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这次弹劾事件的火引子,兰家上下异常沉静。
阴婚一事传得满城风雨后,太后派了贴身侍女芳缪,给沈瑶通气,她并没急匆匆地冲去找沈复,她的内心也在反复博弈,或许这是他逼自己的一步棋。
夫妻二人沉着气,在家中思考对策,却万万没想到,这事还没过两日,就迎刃而解了。
兰坯从前的旧部孙海阳,在翌日赶到了兰家,将此事告知。
兰坯听说百官弹劾李青山,若有所思,又问了是谁带头。
孙海阳将那些人的名字一一说来。
兰坯复述:“齐懋沅、史谭琮、欧阳菅……你确定?”
孙海阳点头,“千真万确。”
兰坯沉默半晌,对他说:“多谢你今日前来报信,我知道了。”
“我从前在刑部,承蒙兰大人照顾……说这些,您客气了……”
“别说这些,我已经不在刑部了,如今只是个庶民罢了……”
等送走孙海阳,兰坯坐在窗前,对着一案书简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