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额头上的青筋直跳,隐隐作痛,烦躁无比:“说。”
“去年卑臣前往河南府为一死囚提审监刑,这案子曲折迂回,让人感概万分。”
沈复问:“这与李青山有何关系?”
“那死囚是一中年女子,原是寡妇,后来改嫁,她膝下有一女,在她回娘家探亲时,女儿被继父卖给了一城中富商,那富商的嫡子尚未婚娶,英年早逝,富商怕儿子黄泉之下孤寡寂寞,竟强买了二十名少女与他配阴婚……”
他说到此处,所有人都懂了,原来是要借李国公强配阴婚一事,再作文章。
“那寡妇拿着钱上门要人,要退钱赎回女儿,富商不但没答应,还将那寡妇的女儿活埋在了儿子的坟边,寡妇得知消息,当街捅死了富商……”
谭琮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嗓音柔和,弹劾起人来,也是娓娓道来:
“卑臣提审过后,将寡妇女儿的尸首还给了她,并且惩治了强卖继女的继父,但寡人杀人属实,最终判了死刑。”
接着,他话锋一转:
“李国公丧子之痛,卑臣虽不能体会其万一,但深深惋惜,一码事归一码事,李世子若死于非命,那便缉拿真凶;怎可以此逼赐阴亲?”
“陛下,阴婚乃是万恶习俗,害人不浅。您乃是一国之君,为天下之表率,天下子民都望着您,追随您,阴婚之事,陛下万万不可答应。若因此损失民心,造成民怨。李国公,这后果,您担得起吗?”
“你们还有谁要面参李国公?都给朕站出来!”沈复随口说了一句,万万没想到,竟然真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卑臣户部司欧阳菅,就修缮城墙一事,面参李青山中饱私囊……”
“陛下,卑臣兵部侍郎李骕雨,就武官选拔一事,面参李青山徇私舞弊,结党营私……”
“陛下,卑臣……”
“李青山!”沈复大喝一声,打断了那些不断涌出的文官,他雷霆震怒的模样,让手心滋汗的李青山,为之一震。
“他们所言可是真的?”
面对这排山倒海的弹劾,在他齐懋沅说话时,他气血翻涌,血脉偾张,青筋直跳,握紧拳头,想把人一拳打倒,但随着弹劾越来越多,陈年旧事被挖了出来,他彻底懵了。
沈复看见李青山哑口无言的模样,心已有数。
沈复沉声喊了一人:“宁相!”
“卑臣在。”宁长筠不愧是混迹朝堂半生的老狐狸,此事是他主导的,李青山已被气吐了血,他依旧风轻云淡,权当不知情。
方才那些弹劾的人,御史大夫齐懋沅是他的关门弟子,浩瀚书院山长温淇清也是他的学生,温淇清不看出生贵贱,广收天下门徒,监察御史谭琮、户部司欧阳菅、兵部侍郎李骕雨皆是温淇清的学生,大理寺少卿左新霆也受过他的点拨……
“今日的参本都交由你,朕要你一事一事仔细核查,半个月后朕要知道,方才他们说的‘滥用职权,徇私舞弊,结党营私’,究竟是真是假。”
“卑臣领命。”
沈复又看向李青山,“至于你,滚回家中,一步也不许踏出李府。”
不仅如此,沈复还剥了他的兵权:“你德性有失,难以服众,在事情查清前,禁军十二卫,暂交由兵部尚书秦奎管辖。”
“是,卑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