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再说话,空气一时陷入安静。
二十几分钟后,车一路驶进小区,停在一栋别墅前。
这里是江北市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而据靳临曾经的只言片语透露,这也不过是他名下数不清的房产之一。
下车后,靳临留在院里抽烟,示意丛瑜先进去。
门是密码锁,密码是靳临的生日,1129,她烂熟于心,输入过无数次。
玄关处,两人的鞋子在鞋柜上摆放如楚河汉界。
靳临虽爱玩,却也从不把人带回这里来,这是丛瑜唯一庆幸的地方,这里从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个的生活痕迹。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也许只有这一点,才能让她有一种自己还算特殊的错觉。
上楼前她先给靳临冲了一杯蜂蜜水,放在客厅,而后回房间。
在走向洗漱间时,她脚步微顿,复又折到窗边。
她的房间视野很好,从上面刚好能看见楼下的院子。
靳临仍站在那儿,又在和谁打电话,指间的猩红跳动,染上他的指节。
过了会儿,他似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
丛瑜一惊,匆匆躲开,迅速回洗漱间收拾好后,将自己陷进被窝里。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的温度随着冷气的释放逐渐下降至一个舒适的水平,丛瑜翻了个身,将被子拉高至头顶,打开手机。
页面仍停留在微信的聊天界面,她在群里报了个平安,退出时,盯着唯一置顶的头像,和旁边那一行“earendel”的名字看了许久。
earendel.
这就是她在靳临面前遮掩的秘密。
靳临的微信名从来都是他的本名,他不屑用代号称呼自己,“earendel”是丛瑜给他换的备注。
改备注的初衷是为了防人多眼杂,怕有人无意间窥见她与靳临的关系,这个名字是她在上课时偶然听到的,古英语里译为“晨星”,她觉得好听便用了上去。
后来她才了解到,它也是一颗恒星的名字。
是迄今发现的,距离最遥远的单颗恒星。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在暗示着什么。
他与这个名字一样,是照亮她的晨星,也是离她最为遥远的存在。
一个名字承载了心事,便成了绝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有些秘密可以在许多年后梦想成真时成为笑谈,有些秘密却只能永远尘封在这里,因为从一开始就窥见了不可能的结局。
靳临可以喜欢任何人,但永远不会看向她,除了站在他身旁,帮他在宿醉时端上蜂蜜水和胃药,清理好放纵后的狼藉,然后看着他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之外,她做不了别的。
酸涩猛然涌上鼻腔,丛瑜熄了屏将自己蜷缩起来,闭上眼。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至少靳临总在她身边。
那些她曾偷偷看向他的岁月里,她唯一的愿望不就是陪在他的身边吗?
她知道他们迟早要分开,他迟早会厌烦她这个总跟在他身边的透明人。
但她仍有些卑劣地希望,她陪在他身边的时间,能稍微长一点,再长一点。
房间里一片黑暗,丛瑜翻了个身,一阵窸窣后,她只能听见空调的风声,和自己绵长的呼吸声。
房门在这时被敲响,平静骤然被打断。
丛瑜呼吸微滞,坐起身。
“睡了没?”
靳临散漫的声线透过门板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