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丛瑜歪过身子去开灯,灯亮那一刻她眼睛不太舒服地眯起,模糊地看见门被推开。
靳临换了身衣服,大约是去冲了个澡才过来,头发残存微湿的痕迹,有些凌乱地耷拉在额前。
他长腿一迈坐到床边,丛瑜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床垫陷下去一块,睁着眼看向他,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看。
靳临五官本就生得锋利,神色平淡时疏离冷漠感更甚,更何况此刻二人独处,离得那样近。
她本就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此刻只能别开眼,轻声问他:“怎么了?”
靳临没说话,突然俯身,阴影罩在她面前。
瞬间,清冽气息笼罩下来,丛瑜大脑宕机片刻,紧张地闭上眼,心脏怦怦直跳。
太近了。
她熟悉这个味道,洗衣液是她挑的,似乎是模仿某一款男香,有些清冷的香味,与他周身的气息交织,却无端变得凌厉而具有侵略性。
下一秒,鬓边碎发被撩开,耳垂上落了一道微凉的力道。
“闭眼做什么?”
靳临淡声开口。
丛瑜眼睫微颤,倏然清醒过来,缓缓睁眼。
靳临没再与她对视,正垂眸盯着她耳垂,伸手似把玩一般轻捏。
指尖的薄茧磨过耳垂软肉,带点儿难言的痒。
“什么时候打的耳洞?”他问。
没想到靳临会关心这个,丛瑜舔舔干涩的唇瓣,照实回答:“星期三的时候。”
也才过了三天,耳垂还有些肿。
丛瑜的耳垂很小,形状却像珍珠一样圆润好看。
靳临像是有点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收手:“想回礼州吗?”
话题跳跃得太快,丛瑜没反应过来:“……什么?”
“王立德让我星期一回兼明给那群小崽子上一课,”靳临扯了扯嘴角,无所谓般道,“正好没事儿,我就应了。”
礼州市兼明中学,他们的母校,王立德是他们的班主任。
“要一起么?”他看向丛瑜,“我好订票。”
丛瑜愣了下,“好。”
商量完靳临便没再多留,起身离开房间。
丛瑜重新关灯,缩回被窝。
鼻尖尚存熟悉的气息,她抱紧被子,盯着黑暗的虚空发了会儿呆。
许是刚才提到故乡激起了许久前的回忆,丛瑜摸出手机,犹豫片刻后,拨出了一串号码。
号码输入完后,下面显示的备注是“妈妈”。
听筒放在耳边时,她的呼吸渐渐变得轻缓。
长久的嘟声后换来一阵忙音,机械女声提醒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最后被挂断。
屏幕的微光照亮丛瑜没什么表情的脸,她像是早已知晓结果一般熄灭屏幕,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
很久很久以前还算美好的记忆已随着年岁增长逐渐模糊到有些分不清真假,她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
她好像总是被抛弃的那个。
-
周一下午,兼明中学。
得知丛瑜也要一起过来,多请来一个江北大学的高材生,王立德自然求之不得,特地将自己的课留出来,交给他们。
“这帮孩子模拟考成绩不理想,班里氛围越来越不得了,我总得想办法把他们拽回来,”进教室前,王立德呵呵笑着拍动靳临的肩,憨厚的脸上满是感慨,“当年的刺儿头也变大小伙子喽,你和小瑜高中那么不熟,上了大学反而熟起来了。”
丛瑜走在两人后面,弯唇浅浅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王立德算得上一个处处为学生考虑的好班主任,也正因此,毕业后靳临还与他留有联系。
教室里闹哄哄的,王立德进去时先整顿了会儿纪律,而后才开始介绍两人,大约是他之前提起的次数太多,讲台下嘘声一片——
“你都说了多少遍了啊王老师!”
“别让学长学姐干站着了,直接开讲呗?”
“就是!”
……
王立德瞪了最活跃的那群人一眼,而后看向靳临和丛瑜:“那这帮小崽子交给你们了?”
靳临揣兜站在一旁,也不摘戴着的鸭舌帽,一副拽遍天下的模样,扫了班里一眼,说出来的话却偏偏还挺礼貌:“行,您先回办公室休息。”
王立德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两句,这才离开。
丛瑜站在一边,看着靳临调出p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