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很慢,正想着要不要多买两瓶水,后衣领忽然被人勾了一下。
身体下意识向后倾斜,平衡被拉扯,她险些跌入身后裹挟着烟酒味的熟悉气息中。
“都这会儿了还装不认识?”
磁沉嗓音自头顶上方咫尺响起,尾音微扬,带点倦怠的哑。
心思被看穿,丛瑜僵在原地,嗓音因慌乱而发紧:“……不是,想先去买水。”
她仍背对着靳临,看不见靳临什么反应。
“行。”
后衣领被放开,靳临难得好心地帮她顺手理了理,低头摁亮手机屏幕,“那我打车。”
微凉的指尖轻擦过后颈,有点儿发痒。
丛瑜想伸手去挠,又生生忍住。
看了眼时间,她微讶:“现在就回去?”
“不然呢?”靳临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你还想继续待?”
“……”
确实不太愿意。
但他呢?
顾佳琳不是还在吗。
虽这样想着,但丛瑜向来不与靳临谈论他的感情问题。
念头只在心间盘桓片刻,她便垂下眸,快步走进便利店。
-
刚上车靳临就闭上眼开始假寐,丛瑜则捧着手机给人发消息。
投射进车窗的光线明明暗暗,她听见靳临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抬头刚想提醒他,就看见他已先她一步接通电话,仍半阖着眼,眉宇间染上松散的不耐。
丛瑜于是重新低下头,把刚打完的消息发送到寝室群里。
室友们都知道她在没课的时候会住在外面,收到她后面几天都不回寝室的消息后,也没多问什么,只嘱咐她注意安全,到家了发个消息报平安。
丛瑜一一应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耳畔是从电话里传出的模糊女声,和靳临稍显敷衍的回应。
“嗯,先回去了,没意思。”
大约是顾佳琳打过来的电话,模糊的女声自顾自说了半天,最后靳临笑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裙子脏了就脏了,明天买条新的,多少钱?”
在钱这方面他向来大方,丛瑜心不在焉地想着,在她的记忆里,他与每一任女友都有过这样的对话。
也是,要不是不缺钱,他也不会有那个闲工夫把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儿捡回家,更不会容许她不清不楚地跟在他身边,一待就是近两年。
……
所以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思绪飘散到这个问题时骤然停滞,丛瑜发现自己竟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概括。
不是恋人,也算不上朋友,他们从来不平等,如果从外人的视角看来,她倒更像被靳临这个浪荡公子哥儿豢养的金.丝雀,可这么久以来,他又从未真正碰过她。
她很少在他眼里看见情.欲,许多人都说他过得荒唐,可他分明时时刻刻都理智得可怕,她离他那么近,跟了他那么久,也始终看不透他。
身侧突然传来点儿动静,感觉到有人靠近,丛瑜下意识地将手上还亮着的手机熄屏,反扣屏幕在膝盖上,扭过头,便见靳临朝她这边凑近,拿过她放在身侧的矿泉水。
瞥见她稍显惊慌的小动作,他一边拧瓶盖,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藏了什么不让我看?”
“啊……”丛瑜张了张嘴,又闭上,欲盖弥彰似的偏转视线,“……没什么。”
靳临不过随口一问,没往她身上多留意,仰头灌了口水。
车子后座空间小,他一双长腿放得有些憋屈,于是身子又向后靠了靠,胸前银色项链闪烁,耷拉在棱角分明的锁骨上,手臂肌肉因微微用力,显出流畅分明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