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侯原本只是说说的,哪知会越想越替自己伤心:“你看看我身上这件袄子,都穿了七年了,”他扯着自己的袖子口,让老妻好看清楚:“看看,这都发毛了,这么多年我是不敢胖也不敢瘦,胖了,衣服穿了嫌小,瘦了,衣服穿着跟套了个麻布袋似的……”
镇国侯在不住地吐苦水,莫氏坐在一边看着他,心里很是踏实:“好了,今年我给你多做几套,让你也风光风光。”
“以后每年每季都要做新衣裳,”镇国侯乐呵地说:“那讨债王要是再向我伸手,我就去跟我外甥媳妇借,我今儿算是看出来了,我那外甥媳妇可会做生意了。”他越想越美,觉得他的好日子又要回来了:“等他们两成亲了,我得赶快把华纺阁跟第一楼还给那讨债王,不然我感觉我姐的这两处产业在我手里迟早要亏本。”
“是这个理,”莫氏点了点头:“等昭儿成家了,就是有媳妇的人了,咱们也能少担心点。”当年太后都已经打算好要拖着那些算计她算计镇国侯府的人一起死的,没想到老天睁眼了,竟让她怀了身孕,生下了昭儿。日防夜防的,昭儿终于羽翼丰满了,太后也终于要熬出头了。
“哼……,那小子才不用咱们担心呢,”镇国侯话虽是这么说,不过面上还是带着满满的欣慰:“我好歹也算是勉强对得起我姐了。”
“不过说到昭儿媳妇,”莫氏故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门?”
镇国侯一听这话,想了一会就坐不住了,下榻穿靴子准备出门。
“你这是要去哪呀?”莫氏心里知道他准备去哪,不过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你先休息,衣裳明日再做,晚上灯光太暗伤眼,”镇国侯摆了摆手:“我要去一趟施家。”
“这么晚了,你去施家干什么,明儿再去不行吗?”莫氏笑着说。
“不行,不去一趟我也睡不着,”镇国侯想想都觉得不安心:“就依着钦天监那伙人放个屁都要脱裤子的尿性,我不去一趟施家,估计我那外甥媳妇得要过个一两年才能进门。”那他不是还要给讨债王做牛做马地使唤一两年,这可绝对不行。
除了镇国公府,昭亲王府此时也是没得消停。昭亲王看着铺在书案上的那张纸,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就连平日里只会冒冷光的桃花眼此时也多了一丝兴味。
彦先生正拿着把算盘在盘银子,没一会他就算清楚了,兴奋得五指扣着算盘就开始手舞足蹈起来:“王爷,这里折成白银足足有三十万两,哈哈……,够了,明年的军费终于够了。”
昭亲王好似早有预料,反正他都想好了,他舅父是拿不出银子了,他自己能掏的都掏了,不够的他就准备觍着脸先向他小媳妇借了。没想到他还没开口,他小媳妇就给他送来了:“你明天去董阁老那走一趟,让他把傅天明换个地方待,还有本王的那三个舅老爷都让他们如愿。”
“应该的,咱们是要给王妃娘娘办点实事,毕竟银子都收了,”银子足了,彦先生心里也就踏实了:“王爷,这笔军饷咱们得赶快送回西北墨先生那。”
“让暗一领着暗影送回去,”昭亲王手指敲击着桌面:“本王这次进京估计要等成了亲之后才能离开。”
“这样也好,到时带着王妃娘娘一起,”彦先生觉得今儿他派人去给镇国侯夫人带的那句话真是对极了。
“要带她一起恐怕还要费些唇舌,”昭亲王双目冷凝,他母后受的罪,他会拿那些人的九族来祭。
乾明殿的寝殿里,景盛帝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这大冬天的,虽然殿里烧着炭,但还是有些清冷,景盛帝额头上冒着汗,他又梦到他死在了昭亲王的马蹄下了。
当年太后把昭亲王送去西北封地,他还高兴了好几天。没想到昭亲王用了四年就掌握住西北军,后来等他想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昭亲王手里的兵权就成了他的噩梦,可是他一时半会肯定是收不回来的。
景盛帝想到下午皇后在他这说的那番话,他脑子里的那个想法就再也压制不住了。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不是太后亲生的,不过他父皇临死前说过他绝对不能承认他非太后所出,他这辈子都是太后亲生的嫡长子,但他也要时刻提防着太后。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有查过他的生母,可是都没查清楚他的生母到底是谁?景盛帝呆坐在龙床上好一会,才开口叫了刘光:“朕要去前殿,写两道圣旨,你明天去韩国公府跟辅国公府宣读。”
刘光大概也能猜出皇帝要做什么,他心里有些怕,毕竟皇帝这样做,是明着跟太后对着来,不过他这个做奴才的也不敢多嘴,只能硬着头皮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