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激地抬头,将宁逾不安分的手抓了下去,脸上依旧是平淡如水的惨白,但犹带水迹的耳垂已然红得滴血。
沈浮桥很抵触亲密接触。
他生来便承受着闲言碎语长大,众人的恶意和虚伪,众人的唾骂和厌弃,犹如一只庞大的怪兽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在他眼里,这个世界就是怪物的牢笼。
被怪物亲密接触让他恶心。
哪怕是到了书中世界,他看所有人都难以避免地带上了怪物的滤镜。
包括宁逾。
哪怕他确实天真漂亮又可爱,与那些丑陋肮脏的东西毫无相通之处。
这是他的心病,一块溃烂了二十二年的伤口。
但这伤口似乎还有愈合的可能。
他会爱上宁逾,可能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宁逾在帮他治伤,那双浅蓝星眸独一无二的光泽正在逐渐驱散张牙舞爪的恶瘴。
宁逾是他来得太迟的灵丹妙药。
…
“哥哥,雷声太大了,我有点害怕。”宁逾盯着沈浮桥的耳垂,轻声道,“不可以一起睡么?这榻虽然不大,但阿宁只要窄窄的一块就好了,一定不会挤着哥哥。”
沈浮桥回神,侧眸望了望窗外依然雷雨交加的天空,昏沉的云翳在镂花窗外显得晦暗又低迷,明日不会是个出行的好时机。
又偷来了一天。
“……哥哥?”宁逾见沈浮桥不理他,反而望着窗外眼神落寞,不由得不满出声。
“睡罢。”
“哥哥陪阿宁吗?”
“陪。”
“那……哥哥抱阿宁吗?”
“抱。”
“那哥哥亲阿宁吗?”
“啵。”
“阿宁最喜欢哥哥了。”
此刻喜欢便罢了,此后的漫长岁月,他无法触及的地方,阿宁……最好忘了罢。
…
翌日,沈浮桥披着外袍站在门边,看着柏树枝上挂着的破衣衫,无语凝噎。
好几件衣服,其它的也不知道被吹到哪儿去了。
也怪他……昨晚忘了收进来。
他随意地绾了绾发,便欲出门将菜畦和鸡圈上的蓬布揭下来。虽然那片菜畦已经被宁逾糟蹋得不成样子了,但好歹还有些幸运儿还能吃。昨夜他将鸡和鹌鹑转移到了侧间屋檐下,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他还未踏出一步,腰便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微凉的温度,靠在肩胛处的脑袋,以及圈在腰上的纤细手腕,沈浮桥不用猜便知道是谁。
“穿鞋袜了吗?便下床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