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被岔开,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起身找针线。仲居瑞听见婆婆在卧室里问还有哪破了一块缝补,大声回没有了。
一个洞眼转移注意力,婆婆就不会算钱算得苦大仇深,再骂一骂狼心狗肺的仲建兴,话题又拐到她死的太早的女儿,这固定的流程走下来,老太太难免流泪。仲居瑞最怕他婆婆流泪。
婆婆不知道这一个缝补里有这么多体贴,这些心思也没必要叫婆婆知道。
因为第二天一早有课,仲居瑞没有睡在家,八点多从家里走,到学校也十点了,一路上学生们拎着洗澡篮三三两两飞奔去澡堂。
他埋头匆匆地走,忽然一个人影风似的杀到他面前,仲居瑞下意识抬头,看见裴煦踩着轮滑,右脚向前一步横放,堪堪急刹在他跟前,只差一个拳头的具体就能贴面。
“居然是你。不好意思,我刚学这个,还不太熟练。“裴煦又没公害似的笑了。
放屁,不太熟练的话脚刹能那么干净利落?
仲居瑞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说了声没关系。
两个人相对无语的瞬间,裴煦看到她们班一个妹子,一脸惊慌失措地往这跑。
“怎么了?“裴煦转过身问。
“操!“妹子看见熟人,眼泪瞬间涌出来,“北门路上那有个死变态坐在花坛上,我刚刚路过,他忽然喊我,我一回头,看见他在玩他下面。”
说完这些,她便脱力地蹲下:“其实没什么,就是…其实也不吓人…门卫今天怎么不见了?”
裴煦二话不说就往北门跑,因为穿着轮滑,速度飞快。仲居瑞迟疑之后,跑着跟上了。
这变态是个惯犯了。从国庆前朋友圈里就有人提醒女生们注意,本来消停了一阵,没想到今天还敢来。裴煦滑过去老远就看见一个黑胖的中年男人姿势诡异地坐在街边花坛边缘,他急停之后,缓缓转身,那变态还没来得及把下面整理好。
“喂。”裴煦抬一抬下巴,“你喜欢刺激是吗?”
他稳稳地跳上马路沿,走到那变态面前,一脚踩上那人裆中央,狠狠碾了一遍。
“有意思吗?以后还来吗?”
周围已经陆续站了几个围观的,那变态疼得直龇牙咧嘴。
仲居瑞气喘吁吁跑到的时候,裴煦从阴影浓重的地方往路灯下缓缓滑出来,看见他又露出笑容:“你是来表扬我见义勇为的吗?”
又来了,这嘴脸。
就不该追过来。
仲居瑞选择扭头就走。
裴煦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有些乖巧地说:“既然都走到北门这了,不如一起吃碗馄饨?”
“我不是很饿。“仲居瑞挣脱。
“那你请我吃吧。“裴煦耸耸肩,“我饿了,但是没带钱。”
“我们拢共没见过几面,没熟到这个程度吧?”
“那有进度条吗?什么时候我们能熟到可以一起吃馄饨?”裴煦手插到口袋里,俯视道——本来他跟仲居瑞差不多高,穿着轮滑鞋恰好高一个额头。
仲居瑞哑口无言。
“裴煦,你整个人的言行,让我不得不觉得你有什么意图。“
“的确是有意图的。“裴煦抱臂正色道,”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不会有比这更荒诞的场景了。一个神经质的学弟,在马路沿上神色倨傲地对自己表白。仲居瑞差点想掐一掐自己人中,饶是仲居瑞这种心如磐石的,表情管理也跟不上事态发展了。
他张了几次嘴,最后从喉咙挤出声音:“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他坚定地看向裴煦,裴煦漆黑的瞳仁连一丝颤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