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柳乾笑了一声,道:“娘娘,取笑了。”他咽了一口唾沫,道:“娘娘,这一次我立了功,你也没赏赐我?”
庄之蝶微笑道:“哦,你这是问我要赏赐吗?”
“不,不敢……娘娘,上一次是臣不对!”谢问柳小心翼翼地道:“不该自作聪明,我那点算计岂能入娘娘的法眼,娘娘聪明睿智……娘娘,你就看在臣这一次的功劳份上,同臣这个……和好如初了吧!”
“大胆!”庄之蝶身边的宫女竖眉怒喝了一声。
谢问柳急道:“臣,臣不是那个意思,臣不会措词……”
“行了!”庄之蝶一笑,又叹了一口气与宫女离开,可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道:“你等一下把头上的书都送我宫里去吧,要是君上问起来,你就说都是我借了看。”
谢问柳大喜,语无伦次地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娘娘宽厚犹如刘玄德,聪明赛似诸葛亮。”
他一通乱说不但庄之蝶笑了,连她身边的宫女也笑了,两人不再理会谢问柳,转身离去。风中悠然地传来两人的说话声,只听那宫女笑道:“娘娘,这个人倒是与那陆展亭有几分相似之处……”
庄之蝶轻笑道:“小青你又胡说,他怎能跟展亭哥哥相比。”
宫女嗤笑了一声,道:“是啊,他怎么能同咱们南国第一才子相提并论,陆展亭是狂放无羁,他不过是因为无知,有点滑稽罢了……”
廊里的风将她们轻声对话送得很远,一字不落地进了谢问柳的耳里。谢问柳沮丧地甩下头上的书,不由又想庄之蝶先前说过的亦裕只爱那份惊才绝艳,他一把抓过书暗想,难道我就做不得才子吗?他这么想着,将地上的书统统拿起,用衣服裹着一路跑出了宫,奔回了自己的屋子,关门一本本细读了起来。
从此兰都城里多了一位好学的长侍郎,但凡城里边来了一位好的汉人先生,他必定要去拜访一番。这么一位智勇兼备,又谦逊好学的长侍郎自然备受人绝口称赞。有的时候亦裕听了,也是嘴角微露笑意,只是这份微笑太淡了,常令人觉得他是无动于衷。
第七章
春去秋来,白露已过,北国冬日来得早,茫茫大地已经是一片肃杀,静静候着第一场雪的到来。腊梅盛开,风动暗香满,霁色暖光照射的院中,一位少年郎正在仔细读书。
有一位紫红脸色的青年推门而入,一把抽掉少年郎手中的书,笑道:“谢大人,不喜欢的又何必要硬撑,走,我们打猎去。”
那少年郎正是谢问柳,他的圆脸渐褪,已经露出了成年男子的轮廓,模样也似比过去俊俏了不少。他每日里不但读书,还跟着老疯子习武,不但武艺大进,身板也强壮了不少。这一年的将养,眉目间已经颇有气势,任谁见了他都会以为确实是贵族子弟,绝想不到他曾经是一个磨豆腐的小子谢问柳叹气道:“说起这些诗书果然是好,可多是伤情悲月,远远不及三国精彩。赤朱,你说为什么偏有人爱诗书,却不爱三国呢。”
“这些人哪里懂得征战沙场乐趣,走吧,我听说兰都城外有一处山谷里头来了一群野鹿,我们去猎它几头,今天晚上就烤鹿腿子,喝鹿血酒,再招他几个波斯女郎跳舞。”
“可是我听说宋家请来了一位博学的先生,今日便到,我已约了他吃晚饭呢。”谢问柳说着颇为踌躇。
“什么先生,改天不行嘛!”赤朱不以为然地道。
“你不懂,这位先生特别得很,他居然说圣人之言,未必不狗屁,还说三国皆学问,如此真知灼见,必定是位有学之士,我怎么能不早点去拜会!”
赤朱无奈地又道:“不是晚上的事吗,还有老大一会儿功夫呢,我们先去打猎,大不了这烤鹿会改成明天不就成了嘛。”
谢问柳好久没有松动筋骨,被赤朱这么挑唆,立即心痒痒,令人牵来归雪,飞身上马跟着赤朱带着几个人出了城。归雪这匹老马在谢问柳的细心照顾之下恢复得很好,如今出城一路急驰,竟然宝刀未老,王气犹在,赤朱他们的马始终落于其后,不敢超越。
众人骑马进了山谷,却发现这里似乎下过那么一场小雪,鹿的踪迹被掩没了不少。众人找寻了一圈,也未见鹿群,不由都有一点扫兴,忽然听人低声道:“快看那边。”
只见几棵树后,二三头公鹿正在探头探脑的四下张望着。赤朱一勒马绳道:“看我的!”他张弓搭箭一马当先追了过去,众人也不甘示弱纷纷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