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f们也就这样一口糖,一口玻璃渣,从夹缝里寻找一点过期的甜度,一看到综艺投票果然热血沸腾,身体力行地把他们又人为凑到一块去了。

分开倒是想分开,耐不住有些人比他们本人还要着急。

乐时没和于斐坐一起,万幸坐在他的身边,轻声轻气地哼着歌唱,他果然又和任风风一起成组,任务是海钓。

万幸闹不明白自己的粉丝都是什么离奇脑回路——又或者是任某的粉丝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但能到海边去看看,总归能镇静心绪。

他的心情不太好,能公费旅游总归是放飞自我的好事。

想起昨天的那一通电话,万幸长叹一声。

堂堂舞蹈区知名up主,也会有这一天。

他搂了一下乐时的手臂,好让对方把自己的肩膀枕得更舒服点儿。万幸知道昨天乐时是在医院过的,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惊吓,他也许也很疲惫,却不得不因为行程被迫调整自己的状态。

发布了那一个视频之后,万幸顿然觉得他与乐时是真正的难兄难弟了,一个被黑粉揪出来,拿朋友和家庭肆无忌惮地说事;一个在没有万全证据的情况下,就敢说排名与投票的机制有问题,也无怪乎会被公司的领导疾言厉色地责斥——他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因为这件事情,排名和人气受到影响,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还没等万幸唉声叹气地想下一个问题,接送的车停了。

pd过来推醒了乐时,乐时眨着眼睛醒过来,眼底还蓄着没睡够的朦胧的泪水,看到万幸的脸,他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哑着嗓音说:“玩得尽兴。”戴上口罩,背上装行李的背包时,他又低头,向万幸说:“谢谢你。”

万幸使劲摇摇头:“有什么好谢的,这是我到最后的个人决定!虽说可能是最后一次拍综艺了,成片也不知道会不会播出去,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啦。”他挠挠头,又重重叹了一声:“后悔是有点小后悔的啦,毕竟谁都不想被骂。”

pd又过来催了一声,乐时接过记录的dv机,在几个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走下了车。

面前是汽车站,人来人往,车行如流。乐时有点儿缓不过神来。

好巧不巧,节目组为他安排的任务是,回家吃饭。

乐时的家在s市市郊,比起城区内而言实在偏僻,过去得半小时,坐车要上环城高速,会经过一片野地。当年于斐和一众朋友搬着一堆器械,顶着风风雨雨去找他,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一段路,他已经很久没有走过了。父母闭门谢客,他也不愿让步。

乐时深吸一口气,肩膀被揽了一下,于斐站在他身边,穿件灰白相间的网球衫,工装风格的棕褐色中裤,露出截肤色健康的小腿,踩白球鞋,戴棒球帽,背个鼓鼓囊囊的包,神清气爽的样子,还真像个出门旅游的邻家小哥。

反而是乐时,仍然是他一如既往的宽松长裤,遮脸的渔夫帽,短袖t恤,上头黑底白花印着明星头像,隐约可见是李想的脸部轮廓。衣服的领子有点低,露出脖颈上挂着的一条链子,于斐看了一阵,哎呀地叫了一声,没等他说其他的话,乐时头也不回地,向前就走,一头扎进了来来往往的人潮里。

随行的监督和摄像跟着,他们不好说什么,彼此也都不大有心情过度营业。

上了车,离开了无孔不入的镜头,他们在pd的提醒下开始用自己的机器录一些聊天的片段。话题是从节目的内容开始的。

于斐问他:“乐乐是不是很久没回去了?虽然家里离市中心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乐时越过机器看他一眼,又注视着镜头,答得很坦然:“家里人不支持我当练习生,关系还挺僵的,所以就不经常回去。”于斐好像有点受不了他说这样的话,他在镜头里伸出一只手,乐时怔了一下,安慰地拍拍于斐的掌心。

“这次回去是节目组的要求,也……没想过能一下子就和解。”他渐渐说得有些困难,于斐看到乐时的颧侧和耳尖都红了,那是难于启齿的、惭愧的羞赧,纵然他向自己袒露了这样多的真心话,可在镜头前的乐时,看来仍旧是生涩的不善言辞。

何况——在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在镜头前勉力维持,心里又怎么能够平静无澜,于斐看到乐时眼角蓦地有点红,知道这个话题在戳他痛处,在揭他伤疤。

再怎么坚强的人,好像都有软肋,像舒展脊背的刺猬,终于露出柔软的肚腹。

在上一次公演舞台的直播镜头前,乐时说他爱自己的家人、队友,由于是软肋,所以他变得一往无前,也由于是软肋,所以在此时此刻会感到惭愧与难堪,甚至受到了无声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