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摆着一摞齐膝高的书,夜风从茅草间灌入,吹开一页封皮,露出扉页上慷慨淋漓的六字。
——“吾为盛世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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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小厨房中走出一道人影,正端着醒酒汤,步伐仓促但稳健地行向太子书房。
月影半透瑶窗,叩门声无人回应,释莲只得推门而入。
亮如白昼的书房中并无宫侍伺候,只剩伏于案几寂无声息的褚晚龄。暗红色的风氅将他整个裹住,仿佛陈年兵铁上斑驳的一点锈痕,正不遗余力地蚕食着孱弱的剑光。
唯独轻微起伏的动静,和纸上不断浮现的字迹,昭示着此人仍有生机。
“殿下,”释莲把醒酒汤放在他的肘边,“今晚您太累了,早些休息吧。”
褚晚龄半晌无声。
释莲再度碰了碰他的胳膊:“殿下,公主也很担心您的身体。”
风氅下传来两三声咳嗽,褚晚龄一边写着奏折,一边断断续续地道:“让晚真休息,谁准她大半夜闹腾的不像话。”
“殿下,您喝多了酒,不宜再动心神。”
“初一就要推行全部新政,还有许多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没有补充本宫得先写好备案,明日和太师他们商议。”褚晚龄双颊发红,手里的毫笔不自觉打了个弯儿,因着气力不继,他只得暂时停下,伸手去端醒酒汤,“驿馆那场火查得如何了?”
释莲垂目道:“大理寺显然受了指使,一直试图以意外走水断案。但目前发现的证据不足,的确不能明确指向某方小僧那晚的所见所闻,也无法作为证人证言。”
“他们也想尽早结案,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任何人都承担不起。”褚晚龄低头喝了一口醒酒汤,阴沉沉的眸色不见半点光亮,“或者,他们想逼出本宫的态度,以侧证那场火的受害人与本宫密切相关。”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