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公贵族真正能看得上的,必定是和他们相似的人。”罗无因看了雀澜一眼,“若你不是儿时在清贵人家长了十二年,有才学底子在,即便你再美貌,世子殿下也不会这样中意你。”
雀澜愣了愣,没有作声。
他知道师父的话是对的。
他想起了在腊子山的第一次见面。那时自己扮成娇弱的落难新娘,骗过了一众王府亲兵,唯独到了殿下跟前,被殿下像犯人一样审,还非要跟他打一架。
单只美貌一样,在世子殿下那里根本行不通。
若那时自己继续假扮下去,在殿下跟前演成一个头脑简单、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打铁匠,殿下绝不会看得上自己。
他搅了搅碗里的面条,说:“可是,殿下已中意我了,我也中意他。”
罗无因大口吃着面,头也不抬:“师父已告诉你了,你同以往的王妃,毕竟不一样。他们纵然身世不显赫,好歹背后也有家族,有退路,你呢?”
“你早不是原先清贵人家的孩子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介江湖客。”罗无因将吃完的空碗放下,抹一把嘴,“雀儿,咱们这样的无根浮萍,江湖漂泊,四海为家,是没法停下来的。”
雀澜咬了咬嘴唇,小声说:“为什么呢?我想停在这里,再也不走了,不行么?”
罗无因望着他,眼中带些爱怜:“你跟着师父一块儿漂泊,好歹两个人互相依靠,碰到有人欺负你,师父还能给你撑腰。因为师父已受了你三拜,这一辈子都认你这个徒儿。”
“可是你若想一个人停在哪儿,那你和谁相互依靠、相互扶持?”
雀澜瞅着他,尝试着说:“殿下难道不行么?”
罗无因道:“万一你和殿下闹翻呢?万一殿下不要你了呢?”
雀澜一时愣住了。
罗无因盯着他,继续说:“就算两人吵架,你在理,可你找谁说理去?找王爷?找王妃?那可是他的亲生父母,难道会真的站在你这边吗?”
这句话一针见血,扎在了雀澜心窝里。
看见徒儿变了脸色,罗无因仍继续说:“换作其他人,受了委屈大可以跑回娘家去,你能跑去哪里?”
昏黄的油灯下,师徒俩相对而坐,雀澜望着师父认真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罗无因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明白了么?你是没有退路的。换作其他人受了委屈,有娘家撑腰,有娘家人在中间转圜。你受了委屈,只能忍着,因为无人为你转圜,你一旦跑出王府,那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要是选择停在世子殿下这里,那你日后受委屈、流眼泪,都只能自己扛了。”
雀澜低着头,绞着手指,半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