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澜在躺椅上窝着不肯起来。
母亲又催了好几遍,他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他的身子像现在一般大,并不是小孩子的四肢,很轻松就从躺椅上站起身。
他去屋里续了一壶茶,回来给母亲斟满一杯,母亲拈起茶盏,却不喝,只是笑着看他。
雀澜说:“娘亲,你喝茶呀。”
他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可母亲只是微笑,说:“阿澜,你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娘亲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罢。
雀澜连忙拒绝:“不要,我已经……”
他已经怎么了?
他顿住话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努力地回想,却只能想起午饭吃了什么,昨日在学堂学了什么,都不是他要想起来的那件事。
他忘记了什么呢?
雀澜一直想,一直想,眼前母亲的脸都模糊了,可他偏偏想不起这件忘记的事情。
雀儿,雀儿。
是谁的声音?
是在叫我么?可我不叫雀儿,我叫……
“雀儿,雀儿!”
雀澜猛地睁开了眼。
猝然从梦中惊醒,他喘息着,胸口起伏。
帐中一片昏暗,帐外的烛光隐约透进来,让他看清了面前年轻英俊的男人的脸。
祝盛安蹙着眉,拿手擦去他额上的汗:“你做噩梦了?”
雀澜一边喘息,一边望着他,心头一动。
方才在梦中,他把殿下忘记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对,在梦里,他好像根本不认识殿下,每日上着学堂,过着平淡普通的生活。
要是没有当年那一切,梦里的人生才该是他现在的人生。
他不会和师父一起江湖漂泊,不会渐渐习惯铤而走险,也不会牵扯进金矿案,不会遇见殿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雀澜闭了闭眼,舒了一口气:“我没事。”
祝盛安抱了抱他,而后抬头看了一眼帐外。
“天还没亮。”他说着,朗声叫了守夜的下人,“现在什么时辰?”
屋外的下人很快答道:“回殿下,现在是卯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