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页

夜间辗转难眠,脑海中浮现出的居然不是当年犯下的罪孽。

而是璧月。

刚进宫时,璧月还是储秀宫负责外殿杂扫的小宫女,他那时已在御用监做事,遇上个同乡,难免照顾些,只是她生性怯弱,别说是将来要封贵人的秀女,就是储秀宫随随便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丫鬟都能欺负到她头上来。

那日储秀宫台阶的石砖裂开,一位秀女路过时险些摔倒,左右找不到能出气的人,就拎她过去赏了顿鞭子。那日她也没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她抱膝蜷缩在宫墙下哆哆嗦嗦地将做好的酥饼递给他,伸出的一截细瘦手腕上布满鞭痕,瞧得他心痛不已。

他没什么本事,即便读过书,会写字,有幸入御用监掌管书籍画扇,可也只比最下等的奴才处境好一些,帮不到她什么,也没有渠道能提携她一个小小宫女。

他想了很久,蹲在她身前道:“璧月,你想不想读书,学写字?”

宫女大多是贫苦人家出身,会写字的不多,但只要读过书,基本就能摆脱外院打杂的差事,比人人都能打骂欺凌的粗使宫女定然要上一个台阶。

璧月泪眼盈盈地望着他,点点头。

从那以后,不论寒暑,他每日都抽出时间来教她读书写字,璧月很用功,冬日满手冻疮的时候也能咬牙坚持,一笔一划地完成他给的字帖。ĴŚǦ

后来他升了典簿,因在宫中人缘不错,也有了小小的话语权,便向尚宫局的司记女官举荐了她,璧月这才得以摆脱储秀宫的粗使丫鬟身份,跟在司记女官身边打理宫中诸司的簿书,她不会再挨打,不会再受尽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