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约素眼底露出厌恶,但目光落到小儿身上时,又化作惋惜。稚子着实可怜,但无论如何,裴约素也不信管延京的药能吃死人,这其中必有隐情。
再看管延京,一把老骨头,缩在凭几旁。平日里再如何受百姓敬重,遇到闹事的,也束手无策。
裴约素不动声色走出屋去,悄声在那替管大夫说话的人耳边道:“速去报官。”
那人反应过来,忙脚不沾地地往县衙的方向跑。
裴约素这才站了出来,朝那男人道:“你说管大夫的药吃死了你儿子,可有证据?若是空口污蔑,根据大唐律例,应处以笞刑。”
一句话落得掷地有声,有如金石,还就把男人怔住了。
男人回过神来,见她不过一介女流,又是一直在医馆打下手的,便态度强硬起来,与上午跪地磕头道谢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就是玉皇大帝在这儿,也是老子有理。你们这个黑心肝的医馆,老子今天砸了它,就当为我们大家伙儿除害了!”
“你敢!”裴约素清清冷冷的一道目光扫过去。
蓦地,男人有些怵。他也不知为何,眼前的女子明明只是个不知身份底细的百姓,偏偏周身的气度不凡,总时不时令他忌惮。
只是,大家伙儿都看着呢,他要是被一个小娘子唬住,也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于是,他恶劣地一笑,“谁不知你是老头子买来给他那痨鬼儿子当媳妇儿的。如今,小的病在家里,你这么护着老的,难道是老的扒灰自己用了么?”
人群中传来哄笑。
裴约素眉心一皱。都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没想到天子脚下竟也有百姓如此。求人时,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翻脸时,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