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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了血色的纱布换下,洪太医又重新倒上药粉,他抬眸觑一眼裴晏的脸色。

适才裴晏下马车时,面色阴沉笼罩,此刻虽仍冷着脸,比之刚刚却已好上不少。

洪太医大着胆子:“主子可和姑娘提过这事?”

他轻轻叹口气,“主子这伤,本就是为着……”

弑父杀君,朝中一众老臣本就对裴晏心生不满,如今裴晏又一意孤行,想亲自揭露先帝那一段肮脏往事。

强夺臣妻,又纵火谋杀朝中功劳累累的将领,哪一桩拎出来都是惊天丑闻,有损先帝的清誉。

沈廖岳一事牵涉极广,当时为先帝所用者,如今有好几人已位及人臣,自然对裴晏的所作所为不满。

裴晏这一路,大大小小遭受的刺杀不下十回。

就连白世安也忍不住劝道,再等等。

再等些时日,为沈将军抱不平也不迟。

裴晏却并未将这话放在耳中。

斑竹六角梳背椅倚在身后,裴晏面色淡淡,清隽的面孔寻不着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

洪太医摸不清裴晏的心思,不敢妄加揣测,低头缄默不语。

忽而听见门口有窸窣声音动静响起,转首望去,却是沈鸾身边的茯苓。

……

紫檀嵌玉插屏后,茯苓和绿萼垂手侍立在一旁,面面相觑。

这几日,沈鸾沐浴更衣从不让她们近身,茯苓和绿萼虽心下困惑,却也不敢忤逆沈鸾的命令,只依言照做。

烧开的热水汩汩倒进浴桶之中,一众侍女忙进忙出,为桶中添上晨间新鲜采撷的花瓣,还有凝霜浆。

往日在蓬莱殿,或是在沈府,沈鸾沐浴都是这般繁琐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