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宁湘不见净闻,去寺中找了找,发现他从不见外客,每日静心禅修,仿佛真是无欲无求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宁湘索性自暴自弃。

先前赶了路没吃好睡好,想起路过镇上集市时看到的烧鹅,突然有些馋了。

宫里的饭食丰盛,年节时有鱼虾、牛羊肉,但日常伺候主子尤忌腥膻味,当差时是万万不敢吃肉的。

出宫后奔波这些时日,也没吃过什么,宁湘本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只是眼下有些饿了,看到新鲜出炉,冒着油光的烧鹅,突然就走不动路了。

她身上钱不多,出宫时丞相给了一百两的银票,宁湘哪里敢揣在身上,交由常青保管,带了二两碎银子和铜板,花了一百文买了半只烧鹅。

小镇不比涿州城内富庶,像这个叫天回镇的地方多是平民百姓,但因有座香火旺盛的法华寺,不少富贵人家也来烧香拜佛,夜里就宿在镇上。

宁湘住的客栈在镇上最热闹的地段,为了等净闻她没回去,就找到开阔地方,一边吃鹅一边等待。

然而,从晨光熹微等到烈日当空也没等到净闻,手里鹅肉倒是吃了不少。

远处是个码头,江水滔滔,微风扑面,船只停靠在岸边,能听见船工喧闹的吆喝声。

这人间烟火近在眼前,宁湘久居内宫,没见过如此热闹的场景,兴致勃勃看着,撕下一块鹅肉正要吃,头顶忽然覆上一道阴影。

狭长的影子斜斜落在身上,宁湘回头,就看到戴着箬笠的净闻站在几步之外,清风朗月的面容遮了大半。他垂眸看过来时,那双漆黑的眼眸浸着温和慈悲,荡涤心灵。

第7章

“法、法师……”

她这姿势不太端庄,尤其手上还沾了满手的油。

宁湘突然生出一股无所适从的心虚来,看到他手上的佛珠,下意识藏起了手里的烧鹅。

出家人见不得荤腥,可别让他嫌恶才是。

她错开话题,踉跄起身,“那日多谢法师帮我找包袱,后来打听到您的法号,想上寺中道谢,却无缘得见。”

“举手之劳。”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烧鹅的油香味,净闻神色如常,声色淡然而平和,“施主可是寻见亲人了?”

宁湘摆出一脸哀伤,“不瞒法师,我被姨父赶出来了,他嫌弃我是女子,不给饭食吃,姨母也护不住我,我只能离开……”

“昨日在附近干了些浆洗的活,掌柜见我可怜,多付了工钱。我人生地不熟,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了想只能去京城,那里还有一个远嫁的姐姐,或许她能收留收留我。”

而后,红着眼看他肩上的行囊:“法师是出来化缘?”

净闻答是,随后上下打量她一眼,目光依旧坦然:“此去京城路远,望施主平安顺遂。”

宁湘一愣,却见他绕过自己准备离开,脑子一热,伸手扯住他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