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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告诉他,太子府的人来了。太子和太子妃,带着平乐郡主来了,是老夫人与贺云昭等一干有头有脸的程家人,亲自出来迎接,就在前院大厅里。

程怀仁快步去了前院大厅,在隔壁暖阁门口躲着,伸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这回太子府的人来,是为着退婚一事。

太子听说程怀信回家的事之后十分气愤,与太子妃商议了一番,便找上了门来。

现在太子和太子妃在忠信伯府大厅的上座,平乐郡主坐在马凤仙旁边。谢氏与贺云昭,还有大老太爷、二老太爷、四姑奶奶都在下边陪坐着,绷着脸仔细地听话。

太子妃已经拍过一次桌子了,她冷着脸道:“算计谁不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六月和离,还敢充当诰命给我儿说亲!这婚事,你们要不给个说法——我告诉你们,忠信伯府的名字,从此甭想再出现在皇上的耳朵里。”

这桩亲事确实是程家做的不对,但太子妃这般盛气凌人,丝毫不把伯爵大府放在眼里,也未免太嚣张了些。

这事儿有贺云昭的责任,她不推脱,但也不想给伯府添麻烦,便解释道:“太子妃息怒,我虽在六月便与伯爷和离了,但老夫人早就认了我做义女,便不是诰命身份,现在伯府上上下下的事儿也暂时由我打理。亲事就算是挪到现在说,老夫人身子不便,也还有可能会交到我手上。若您觉着我身份不够体面,那我便同您赔个礼。”

缓缓起身,贺云昭冲太子妃福一福身子,不等马凤仙叫她起来,便一直保持姿势不动弹。

马凤仙心里怒气难消,便一直不开口喊起,冷冷地看着贺云昭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太子府要同伯府说亲,轮的到你做主?”

谢氏接茬道:“太子妃此言差矣,云昭是我程家上了族谱的人,是我伯府里正正经经的主子。倘或你这时候有意同伯府说亲,我身体不济,不便出面,也是全权交由云昭处理,这事还真就轮得到她做主了!她的眼光,她的心意,我都信得过。”

谢氏是什么人?年轻时候出了名的彪悍,莫说太子妃,便是后宫妃嫔,她也未必会奴颜婢膝。何况太子这一家,她并不看好。

谢氏虽然大门不出,但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她手里的庄子铺子,管事的、账房、庄头都是能干人,外面的事儿和朝堂的事儿,她心里都有数。就太子府现在在外的名声,她可不认为太子之位坐的有多稳妥。

太子妃没想到谢氏这般拆她的台,语气不悦道:“程老夫人,自己孙儿的亲事居然要交由一个不经事的小姑娘之手,您这是看不起我们太子府,还是不重视庶出孙子?”

谢氏道:“我身体有疾,御医都知道,腊月里才好转一些,若是为着孙儿的婚事,把自己给熬死了,还叫他们替我守孝,岂不是适得其反?难不成太子妃就乐意看我这老东西死了算了?”

先帝登基后,封了一批诰命下去,但谢氏的诰命是先帝单独亲封的,这般殊荣,连太子都要敬畏三分。谢氏都把话说的这么狠了,马凤仙又岂敢硬碰硬?

太子瞧了旁边的妻子一眼,马凤仙放软了语气,道:“老夫人这说的什么话?便是看在先帝的面上,也要看着您长命百岁才是!”

争回了一口气,谢氏也不再穷追不舍,亦放低姿态道:“太子妃息怒,云昭虽然是六月和离,但仁哥儿说亲一事那时候也是该重视了,她也是得到我的许可之后才帮着给仁哥儿相看。若太子妃说我们是有意算计,那可是冤枉云昭和伯府了。不瞒您说,那时候她相看的头一家,可不是太子府,而是另有其人,后来不知怎的,两家就结缘了……依我看,是天意,而非算计。您说是不是?”

马凤仙回忆起了亲事的起源,明摆着是程怀仁自己勾搭了平乐,然后太子府又想算计伯府,这才给怀鬼胎地定了亲,说起来,太子府也没什么好心思,不过是吃了亏,所以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再算的仔细些,马凤仙也想明白了,要说算计,也是程怀仁先算计,贺云昭顶多算个帮凶。

谢氏看着马凤仙脸上表情几度变化,且颜色渐渐好转,适时道:“还有个内情您不知道,这桩婚事多半是仁哥儿自己做主的。云昭那时候的身份尚只是他的嫡母,而非生母,她也怕人说闲话,而且那时候都和离了,更怕之后离了伯府被人诟病,这事都是仁哥儿自己拿的主意,她只是帮衬一二而已。”

马凤仙完全明白了,全是程怀仁心比天高,不要脸才成了这桩婚事!

颜色稍霁,马凤仙冲贺云昭道:“原是误会,快起来吧,别伤着腰了。”行礼的姿势,可没那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