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昭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子,回到了原位上。
马凤仙心里还是不舒服,而且不肯拉下面子承认自己也有错,便略带怨气道:“四娘也是的,既然和离了,怎的不同我说一声?还有二公子要回府的事也不知会一声,差点都要做亲家的人了,又不是外人!”
贺云昭微笑道:“和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没有声张,而且老夫人怕我身份压不住下面的人,也嘱咐过我,不要漏了风声,省得府里乱成一团。信哥儿要回来的事儿,若是我早晓得,自然会告诉太子妃,不过信哥儿回府,实在意外,便是我义母,也是腊月中旬的时候才知情。”
谢氏点头道:“腊月中旬的时候,武定侯才告诉我们,在外边偶然寻着了信哥儿,我这才晓得信哥儿还活着,不然我早就把他接回来了,何必等到腊月二十?”
两人一唱一和,把事情说的严丝合缝,马凤仙一点错儿都挑不出来,硬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撒也撒不出来。
贺云昭知道马凤仙心里的症结在哪来,便淡笑道:“倘或知道信哥儿要回来,也会先紧着信哥儿亲事的说,仁哥儿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往后放一些。要我说这也是阴错阳差……”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若要同太子府说亲,必然是把将来要继承爵位的哥儿说给他们,把程怀仁说给太子府,完全是意外。若是太子府要悔婚,那可就是嫌贫爱富!和伯府没什么关系。
马凤仙也听懂了贺云昭话里有话,若程怀信早些回来,伯府也不会把一个庶出的哥儿说给太子府,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太子府自己如意算盘打的不好。这时候想反悔,还得白白担个不仁不义的名声!
比起女儿的亲事,这口气咽下就咽下了,亲事必须退掉不可,马凤仙便笑着道:“四娘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好像记得合八字的时候,庚帖上写错了我儿的生辰八字,我看还是再合一遍的好,若是没有相冲的,这桩婚事还作数,毕竟我们太子府也不是欺贫爱富的人,若是相冲了,为了各自孩子的前程,便罢了吧!”
八字不合的理由,是最体面的解决办法,谢氏和贺云昭相视一眼,皆点头应下了。
这一次合八字,自然是大大的相冲,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
马凤仙怕有人说漏了嘴,还是敲打道:“若是因着八字不合而有缘无份,那我们做父母的也是没有办法,诸位想必可以理解我这做母亲的心吧?”
在场之人俱都低头应是。
解决了婚事,马凤仙总算心里舒坦了一些,但程怀仁那癞□□想吃天鹅肉的狗东西,她还是恨的很,一个庶出的哥儿也敢觊觎她的女儿!
大厅里将将静了下来,明荣大总管进来禀道,圣旨来了!
谢氏起身,领着众人出去接旨,太子府的人也都跟了出去,跪着迎旨,住后院的程怀信也赶了过来。
皇帝面前得脸的太监宣了旨,念忠信伯之功,惜其之命途多舛,现封程怀信为忠信伯世子。一应服饰等物,一并附上。
程怀信接旨谢封之后,前院里的人全都站起来,太子府的人过去问候了下旨太监一声,谢氏递了礼过去,太监便回去回旨了。
谢氏领着众人又回了大厅,笑着让程怀信把圣旨收好,过会子全家人一起开祠,供奉在程家祠堂里。
程怀信应下后,入了大厅,冲太子府的人和程家长辈见了礼才坐下。
平乐郡主还是头一次见着程怀信,她打量着他,虽然是个瘸子,脸却长的很好看,而且比程怀仁还要白,还要薄弱,尤其那双隐藏在衣摆之下的腿,走起来一拐一拐,让她觉着很有趣。
垂下眸,平乐郡主忍不住浮想联翩,虽然是个残废,但也是个好看的残废,她有点儿喜欢。
平乐郡主推了推马凤仙的胳膊,马凤仙也没忘了另一件事,今儿来不仅仅是为了退婚——其实嫁给哪个哥儿都没关系,但一定要是继承伯爵之位的那一个,既然庶出的不行,那就嫡出的。
马凤仙笑问谢氏道:“恭喜二公子成世子了——他在外耽误了好几年,也是该说亲了吧?”
谢氏脸色骤变,居然把主意打到她孙儿头上了,平乐郡主是什么烂货,也想做她的孙儿媳,想得美!
伯府和太子府的亲事上,程家已经不是站不住脚的那一方了,谢氏还怕个什么?当即黑着脸道:“不劳太子妃操心,信哥儿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马凤仙当然知道这是搪塞她的话,但她又不能刨根问底地拆穿谢氏,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道:“那便提前恭喜一声了。改明儿我会把庚帖送到贵府邸,劳烦老夫人再去合一遍,太子府随时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