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刘云峭哼了一声。
沈牧威看了一眼刘云娅,后者极力将自己藏进阴影中,看似是并不知道刘云峭要闹哪一出。身为家主,沈牧威不会真的让儿子闹翻这场家宴:“行了,当初是元熙不懂事,现在他不在家,你还能怎么办?”
沈濯低下头重新拿起筷子,齐修远注意到他手指攥得发白。饭桌上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敢再开口,沈濯吃了两口米饭实在是没有心情待在这里,胃里折腾得仿若翻江倒海,干脆放下筷子,道了声“吃饱了”便离席。
没等他走远,齐修远也放下筷子,问道:“沈先生方不方便载我一程?”
“下雨了,车子老旧不安全,”沈牧威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齐教授不如留宿一晚,明早让元烈送你去学校。”
沈牧威让齐修远留下的目的很简单,他只是想找个人消磨夜晚时光,谈一谈琴棋书画,不用对着那对叽叽喳喳的姐弟。刘云娅至少知道收殓,刘云峭简直就是只染了喜鹊喜好的乌鸦,没有一刻能停下。
钟表走了一圈半,沈牧威才离开客房。齐修远本以为沈濯会偷偷溜进来,但等了一刻钟都没等到,反倒是他担心沈濯为今晚的事情闹别扭,干脆到东厢房去找他。
一地的碎片,沈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只喊了声“请进”。齐修远微微皱眉,沈濯即刻解释道:“方才打雷吓着,茶杯掉了。明天让冯姨来扫干净就行。”
“打雷?我怎么没听见。”
“隔得远吧,”沈濯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过来,“我阿姐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说过。”齐修远关上门,迈过地上的残渣坐到沈濯身边,伸手环住他的腰,意外地发现这小家伙身上有些冷。
沈濯如同在香港的那一年一样,将身体靠在齐修远宽厚的肩膀上,汲取他熟悉的温暖,像一只冰天雪地里的小猫找到了小火炉:“其实不仅仅因为我特殊的嗜好。当年为了不让爹续娶,我设计陷害刘云娅,找人将她灌醉之后和一个小倌摆在一张床上,再领着父亲姐姐去演一出捉奸。”
“你,胆子挺大的。”齐修远不知如何评价,十七八岁的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只可惜忙中出错,让我爹的酒肉朋友看到我收买小倌的情景。后来我被抓回家打了一顿,若非阿姐拦着怕是要被活活打死,”沈濯回想当年身体不由得一颤,“也是那时候爹下定决心要娶她。我继续闹,闹到所有亲戚都知晓这件丑事,闹到爹脸上挂不住,还是阿姐用所有的积蓄送我出国读书,才没英年早逝。”
“不许这么说。”
“就那个意思。在爹眼里我犯了大错,第一是不孝,第二是陷害,放在前朝是真的要被淹死的。我连夜离家出走之后,爹就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联系我,不许给钱,不许回家。我的名字在沈家就是个禁忌,没有人敢提。但是他没在家谱上除名,我屋子里的东西也没丢掉。”
“看起来,沈桀一直跟你暗中保持联系。”
“我跟他说了,刘云娅在一天我都不会回来。她如今一副阔太架势,比当年收敛了些。但是她弟弟,尤其是对我爹和阿姐,哪有一星半点儿的尊重?”沈濯越想越觉得心中窝火,随即闭了嘴抱着膝盖赌气。
齐修远忍不住嗤笑一声,说道:“你至少还有家人在身边,比我好。”
“你都三年没回英国看父母了,不想家人吗?”
“坐船太久,机票又贵,沈少爷有多少闲钱能资助我啊?”齐修远轻轻捏两下他的下巴,凑近他耳边,“元熙,你不是说愿意为我改变吗?第一步,先跟家里人处理好关系,多理解体谅长辈,放下心中的芥蒂,好不好?”
沈濯一撇嘴,嘟囔道:“行吧行吧,既然齐教授开了金口。但是,总得有点什么奖励,是不是啊?”
齐修远嫌他小孩子气,但是拗不过,只能低头吻在他唇边,轻轻碰触便撤回,浅尝辄止。沈濯意犹未尽探身过来,齐修远故作生气瞪他一眼,说道:“你还得改一点——以后不要抽烟喝酒,满身味道。”
“不喜欢?”
“不喜欢。”
“好好好,我现在开始戒烟戒酒!”
火龙穿了一身宽大的西装,叼着一根烟来到陈氏酒业楼下,看到门口看报纸的大爷赶忙把烟拿下来,市井街头的混混气质没有被这身打扮掩盖半分,更显得他格格不入。
沈濯刚在后院清点完货物,走到大门口瞧见他不由得头疼,招了招手说道:“跟我上来吧。”
火龙头一次见到正儿八经的公司,好奇地很。他以前出出入入的空壳公司大都是帮派拿来当幌子的,里面一间间小办公室其实住着衣衫不整的美女,或者姿色怡人的小倌,再不济就是打牌赌博,或者黑市交易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