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张西望什么?”沈濯将他领进一间小的会客室,倒了杯水,“我昨天才刚刚付了尾款。”
沈濯指的是伍沧一事。事情在阿华来之前就查了个七七八八,伍沧的确被他弟弟搞得半死不活,等同隐退,火龙昨日给了他最新的消息,伍沧的公司想要从松花江走私一批军火到苏联的时候被警察局查获,一夜之间整栋写字楼都被搜刮一空。
不知是谁报的案,但是坏人没好报,沈濯一直深信不疑。
“沈经理,我这儿有发财的门路,想不想一起搞,”火龙挑了挑眉毛,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的佛像,巴掌大小,“明朝的玩意儿,有大的有小的,玉的陶的瓷的都有,一倒手就是十倍。”
沈濯瞥了一眼,问道:“样子还挺真,哪间小作坊做的?”
火龙一拍大腿:“什么做的,这是真的!城外发现了一个将军墓,都传开了。我有个表弟在给那个考古学李教授打下手,挖出来的时候顺手拿走一件两件,就当没发现过,多大点儿事儿。”
“被警察局发现了,可是要坐十年监牢的,”沈濯推了推眼镜,身体后仰故作悠闲倚在沙发靠背上,“再说泺城有钱有权之人一把一把抓,你找我做什么?”
3考古
火龙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发:“这不是那地方在城外,正好路过徒骇寨,怎么也躲不开,我表弟上次被人抢的衣服都不剩。听说沈经理跟徒骇寨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爷走得近,能不能行个方便?”
“师爷?我怎么不知道呢。”沈濯翘起一条腿,扫了扫膝盖上蹭上的灰尘。齐修远有意隐瞒身份,徒骇寨内认识他的一律闭口不言,近日更是除非必要根本没有出过城,也不知这黑市的包打听在哪听来的消息。
“都说上次沈经理两夫妻去徒骇寨做客,之后解开了三十多年的恩恩怨怨,这都传开了。”
“本就是误会,”沈濯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让他更感兴趣的是火龙手上那个东西,做工精致而且佛像面部有浑然天成的细纹,好似一双慈祥又通透的眼睛,望着劳苦大众,想着普度众生,“既然你想合作,我也得向徒骇寨表示诚意。”
火龙看向他目光所及之处,立刻明了,双手将那个玉佛像递上:“您拿好您拿好。多大点儿事儿,那将军墓至少十多个墓室,满满当当全都是宝贝,等到咱们发达了,这些就是海中一粒沙子,不值得提。”
“我想见见你这位表弟。”
“沈经理要是能帮忙牵线搭桥,我们兄弟俩一同请你喝酒。”
在江湖混久了,火龙也知道信人信一半的道理,他不会把自己的门路说出去,更何况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转头就报告给警察局。
火龙走后,沈濯捏着那个玉佛观察许久,半晌扔到茶桌上,捞过来一旁的电话,转动拨号:“老城剧场吗?你好我是《黄河日报》的实习记者,想要采访近期在泺城大热的西洋魔术表演团体,他们现在还在演出吗?上周就已经结束了?请问能否告知联系方式呢?你们也没有吗?真的太可惜了……”
冒牌的拜伦走了,调查安德的那些人已经撤离,看来自己不用继续窝藏在角落里。有钱不赚是傻子。
沈濯飞速盘算着,再度拿起电话,拨通牢记于心的号码:“您好,我找齐修远齐教授。”
齐修远下了课在街口排队买生煎包,快要轮到他的时候蹭饭的小孩姗姗来迟,窜到他身边站稳,露出一双受伤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眼神。齐修远见人多不知怎么开口,沈濯先说话了:“河北的米价涨了,费了好多口舌才把生意谈下来。”
“陈小姐没逼着你加班?”
“别提了,她去参加晚宴,非要我读什么财务报表,我翻窗户跑了,”沈濯看前面的老太太提着油纸包走了,赶忙上前一步先递给店家一把铜板,“一半猪肉白菜,一半素三鲜。”
“吃得了吗?”
“现在物价飞涨,五毛钱也就能买十来个。”沈濯接过来生煎,扯着齐修远的袖子找个空位置坐下,瞥见迎面走来的两人忽然别过脸,绕到另一侧背对着他们坐下。
齐修远好奇地望过去,是东昇帮的马蔺和他手下的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马蔺推开排队的大爷,抱着手走到店家跟前,店家被他骚扰久了也怕了,立刻递上去一包满满当当的鲜肉生煎。
“哟,师兄啊,”沈濯不愿意见马蔺,但是马蔺却眼尖发现了他,“我以为你们这种大少爷只会去酒楼一边听曲一边喝酒呢。”
“听说你现在接手多丽舞厅了,生意不错吧?”沈濯果不其然看到马蔺脸色一变,舞厅自从交给马蔺之后业绩直线下滑,就连舞女都纷纷跳槽。按照帮规,若是再不能盈利,就要重新分配地盘,多半要落在沈濯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