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轸一脚踢开酒几,把倪嘉勉扔到沙发上,假的?她不说这话,他还不会动真格的气,这两年来,哪条哪桩是假的?
他娶她的程序是假的?婚姻登记处他们签的那一堆名是假的?结婚证上那唯二的配偶栏是假的?
一旦婚姻灭亡,他们彼此履历上婚姻状态那栏从单身到离异的文字谨慎措辞是假的?
周轸说,最假的是她倪嘉勉。
除了她高朝的样子。
她总是这样,大冬天也穿得单薄得很,解开大衣外裳,周轸轻易探到了她,冰疙瘩一样的身体,内里却早已化开了。
周轸与嘉勉同时一激灵,眼眸里看彼此。周轸觉得自己疯了,疯到已然不在乎她到底爱不爱自己,你不爱也罢,我也不会放手的。
你爱过那个人也罢。起码你身体朝我无比的诚实。
周轸全然不顾地闯进去,嘉勉怎样他都不满意。
声音高了,他觉得她只是屈服于欲望;
声音不出来,又觉得自己不该敛着性子心疼她。
一记记力道里,周轸堂而皇之地问嘉勉,要嘛?
性如果是人性底色的一部分的话,那么无人无辜。
性也确实可以从爱里剥离出来,然而,它夯在爱的基础上的话,却可以轻易地摧毁一个人。
饶是嘉勉口口声声觉得挑不尽周轸心头的那根刺,不禁的坦诚,他们还是屈服于彼此。
这种感觉麻木又癫狂,仿佛每一秒都是最后一口气。
嘉勉像条固执的鱼,她明明耐以生存的是水,却次次挣脱不了岸上的人。
岸上人手里的竿子上戴着钩,她咬上去,就是个死。
却回回冥顽不灵。
最后一记力道里,周轸果断撤退。而嘉勉却像完整的身体,生生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
一颗热泪滑下来,
悄无声息。
包厢里栖息着浓烈的酒气与暧昧的情欲味道。
她背着周轸整理衣裙,身后人用一种餍足的气息笼罩她。嘉勉有些气馁,好像他们只有这样事后,才彼此平静彼此驯服。
这明明不该是婚姻该有的样子。
周轸却无比孩子气地挨着她,在她耳边期期艾艾想说些什么,却半晌没正文。
嘉勉先开口了,给他讲了个故事,更像个寓言:
“你能够保守秘密么?”
“我能够,沉默得像坟墓,像鱼,像深海底的鱼。”
“我也能够。”
周轸自然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了,就当她朝他表白一次罢,秘不秘密已经没有意义了。
十二岁的嘉勉对三十一岁的周轸来说,只能是过去。
他们谁也不能赖在过去的想象里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