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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让米哈伊尔有些失望的点是,亚伦和他在浴室或者床上滚完之后,不会再吃他的东西了。当然,用嘴巴和喉咙吞咽没问题,但现在它们会在事后甚至中途流得到处都是,亚伦的肚皮鼓起来要等到他离开才会瘪下去。

他有点难过,毕竟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一直都是最好的。亚伦发现了这个,还以为是他往常事后会有的依赖或者别扭,一问才吓了一跳,告诉他人类是不会用那种地方、把那种东西当做食物的。没想到米哈伊尔比他更震惊,震惊过后便羞赧地连连解释自己以往是真的不知道,不是取笑他的身份。

结果亚伦反倒嘲笑起了他以前的身份,叫他“我的好圣徒”,还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礼物盒,里面是一套节日的长袍,白色的,不大符合规矩,事实上,是违法的,所以其实是亚伦趁着平时在地下室配药的时间自己裁剪制作的。

他叫米哈伊尔坐在床沿,把少年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摆进烈阳大教堂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一直在笑,有时候放声大笑,有时候抿着嘴从鼻孔里发出不甚礼貌的嗤笑,却不是嘲笑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也许只是想好好体会一下肺部自然发出的震动,向米哈伊尔展示自己的——新生。

即使无论如何,没有比米哈伊尔更接近这个词的人了。

亚伦拎起他的药箱,米哈伊尔摘了一束花捧在手中;吸血鬼拆掉马车的顶棚和四壁,丰收祭司吩咐马匹向前奔跑,带着他们的花车巡游翡翠城。

初醒儿教堂正在举行节日的聚会。

伍德夫人母女和夏普子爵小姐自然是不在受欢迎之列的,毕竟今天教会招待的对象大部分是在这个信仰飘摇的年代还能持守本心的好信徒;更不幸的,慷慨地捐赠了几万镑教堂修缮费用和冬季济贫基金的善人们大部分都就职工待遇的问题跟伍德夫人起过冲突,其中甚至有一位姓克顿的富商遭到过收买伊里斯间谍袭击伍德夫人母女的指控,不过由于有地区主教作保,那事当时也就不了了之了。

亚伦和米哈伊尔在教堂门口下车的时候,教区主教正在感谢克顿老爷送给弟兄姐妹们的圣诞礼物,一瓶在红石郡拍出了三万镑高价的葡萄酒——“米谢丽雅的权杖”。教堂门口排着等待救济的长龙,每一个人脸上的阴云都比前几天淡一些,好像一下子又有了在太阳底下生存下午的希望,毕竟昨天晚上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

医生一眼就瞄见了克里斯汀那头金灿灿的短发,后者却假装不认识他,撇过头去跟一个瘦巴巴的女孩说话,亚伦想也许那就是在纺织厂帮克里斯汀顶班的珍妮。她们和所有其他人一样,毫不在意附近或呆立不动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一切的巡逻兵们。偶尔有人窃窃私语,说都是因为那群伊里斯异端,他们找不到工作填不饱肚子,老爷们也要交更多的税金养活这些抓贼的士兵,这个冬天除了暖和点,比往年更难捱;又有人生经验丰富的、佝偻着身子的流浪汉低声插嘴说,冬天的天气这么古怪,鬼知道明年食品价格会不会上涨,要知道该死的誓约城把教会当做仇敌,丰收祭司没道理来喂饱魔鬼的仆人。

亚伦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抬起头:“说些什么,米沙。”

“我一直很疑惑这个问题……亚伦。”米哈伊尔抬起右手,轻轻向下按了按,“事实上,用武器威胁手无寸铁的平民是违反教会律法的,但到处都是这么做的,连教会自己也不例外。”

下一刻,伴随着整齐划一的金属断裂的声音,广场上所有的枪支和利器都弯折落地,熔化成了一滩炽亮的铁水,蒸腾的热气让广场温暖得像节日的厨房。

亚伦推门而入。在惊恐和慌乱中,在尖叫和呼吁冷静的声音中,地区主教勉强保持镇定和威严,质问他来做什么。亚伦的回答是抢过他手里的葡萄酒,站到讲道台上去,大声道:

“都安静一些,安静一些,我是此地领主,诸位的爱德华兹侯爵老爷!土地属于我,河流属于我,土地和河流里的一切财宝都属于我!你们有什么权力杀害为我劳动的诚实人?下地狱去吧,女王会让她的乐师歌颂我,因为我守护了她的律法的尊严,哈哈!”

米哈伊尔有点羞赧,捂住了脸。倒不是觉得亚伦这样子丢人,实在是他太兴奋了,竟拧开那瓶 “米谢丽雅的权杖”,站在桌子上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瓶,眯着眼睛发出一声细细的、满足的叹息。

吸血鬼转了转眼珠子,遥遥朝着正在关上教堂大门的米哈伊尔举了举酒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