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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城中没人有什么强大的异能,雅兰堡简直成了他的私人领土,少女的血和银行的钱甚至市政厅的公文印章都属于他,不过作为一个绅士他只取过一点最前者。

瘟疫持续了将近三个月,结束于秋天的诸圣瞻礼日,那一天没有死人。这是莱茵公国有记录以来持续时间最短的瘟疫,卫生防疫委员会的成员们最近经常看见他们不苟言笑的会长在蜜糖街26号的办公室里用小提琴演奏一些欢快跳跃的调子,甚至有一位小姐含蓄地向他暗示自己的心意:通过询问他某种药剂配方能不能毒死自己赌博成性还总是殴打她的未婚夫。对此,亚伦的意见是:不管他怎么死的,对您的名誉都有很大的损伤,不如让我替您好好治疗他的暴力病。

当然,善良又虔诚的爱德华兹医生在这里说的“治疗”指的是冰锥疗法,即前额叶切除手术。这种男人和烈阳城死牢里的祭司们没什么差别,叫他好吃好喝地活着,亚伦真对自己的善良唏嘘不已,这样的吸血鬼世间罕见!至于那位小姐——一位有勇气杀人、有学识配药的小姐总该有能力把持丈夫的财产。

十一月一日次日的万灵节当天,上午礼拜结束后,雅兰堡市长和瓦伦丁主祭站在百花教堂广场前骄傲地宣布我们战胜了瘟疫,有史以来第一次,十万人口的雅伦堡在这场战争中只牺牲了不到一千人!这一切都要感谢在场诸位的共同努力,佩兰家族慷慨地捐赠了无数净水设备,卫生防疫委员会高瞻远瞩,提前数月做了准备;市民们也积极配合——最重要的是教会救助那些倒霉黑鬼的善行阻断了最大的传染源。我们没有让一个病人离开,每一个死人都得到安葬;我们拯救了雅兰堡,甚至莱茵公国!

亚伦作为卫生防疫委员会的会长在德·佩兰少爷之后发言,但他说了一句“先生们,女士们”就忍不住开始笑,举起怀中的鸟嘴面具,正要说话,又因广场边缘掠过的白影笑弯了眼睛。事实上,显而易见的,无论是十万还是一千都不包括被关押在红月教堂附近的奴隶,但即便加上他们这都是件前所未有的壮举,他的父亲没有过,他的祖父没有过,只有他做到了,就像齐格弗里德杀死一条龙!

人们从没有见过爱德华兹医生这么尽情放肆地大笑,亚伦也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潮簇拥被人群称颂的感觉了,好像他真的才二十几岁,站在主祭和市长身边意气风发,准备跟在哥哥屁股后边一起担负起家族责任去拯救世界。这是一个比查莱克热闹百倍、比齐格弗里德联邦领先百年、早就超越了他出生的那个年代的诺伦帝国的城市,他在人声鼎沸之中活了过来,他的同僚们有着敬佩又嫉妒甚至憎恨的鲜活目光,他成功地作为人类融入了人类之中,拯救了自己的同类。

前所未有的自信点燃了他的整个灵魂,那是某种比烟火流星更短暂的、不持久的冲动,某种叫人盲目自大、忘却自己姓甚名谁,总让被驱动者做出追悔莫及的蠢事的冲动。他想,我得去找米哈伊尔,我可以去找米哈伊尔,就是今天,就该是今天!我要回到烈阳城,去完成作为亚伦·扬·爱德华兹今生今世最后的复仇、去见他最后一面!

他与人们拥抱,和市长、瓦伦丁主祭、巴蒂斯塔、玛格丽特、索菲、瑟吉欧甚至德·佩兰老夫人拥抱;连洁癖严重的的爱德华兹医生都这么做了,在场的市民们更为他们的成就热泪盈眶、互相拥抱。亚伦在欢呼声和哭泣声中去乘车,但他的马车夫跑去新开业的酒馆喝酒了,今日全城啤酒免费供应,佩兰酿造厂买单;他只好扯烂皮带把马匹从车辕上解放,骑着它跑回了城外的新月庄园。

“爱弥儿!爱弥儿!”吸血鬼一边笑一边亲吻爱弥儿的脸颊,翻身上马,张开手臂朝着天空大喊大叫,微微沙哑的声音在逐渐寒冷的天气里像掠过麦田的秋风,“我想好了,我决定了!我们出发!去找米哈伊尔!”

他戴上鸟嘴面具,身披厚重的黑袍端坐在爱弥儿身上,像一个从酒馆出来骑错了马的死神,“贞洁祭祷”在黑暗的原野上划过一道闪电般的白光。

九个昼夜之后,亚伦·扬·爱德华兹来到了烈阳城外。

作者有话说:

诸圣瞻礼日就是万圣节,次日是万灵节。

此处的 “黑鬼”仅表示文中白人殖民者和资本家的立场,本人并不支持此类称呼。

亨利·杰基尔是《化身博士》主角,或者大家更熟悉音乐剧《变身怪医》,就那个角色。

伯纳德夫人:倾销也算贸易往来(bhi)

鸟嘴面具是中世纪防疫戴的那种……感觉这样骑马比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