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把肥壮的手伸过去:“扶着你家爷,路这么滑,你家爷脚都不敢下。”

他体格大,摔下去比别人痛得多,一到冷天身边就离不了人。

小厮也怕他摔倒,一手抱着他胳膊,一手举伞,到陈枋跃住的院子的时候,主仆两个都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虽然人来了,陈实对陈枋跃的害怕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把脚下那块地儿都踩出泥水了,还是没进去。

在陈实记忆里,对陈枋跃印象最深的,便是他们三兄弟和娘到京城,陈枋跃穿着一身官服,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的眼神。

那个眼神里没有所谓的亲人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血脉之间割不断的父子之情,要不是他占着儿子的身份,陈枋跃此生恐怕都不会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从那时起,陈实便明白了,他这个父亲是个没有亲缘的,除了沈嬛这个续弦老太太,谁在他这里都是可有可无的。

但老太太被困在小佛堂之后,陈实又看不透自己父亲了。

要是他,真喜欢一个人,才舍不得让人吃一点哭,受一点罪。

在院子门口转啊转,陈实呼了口气,挺了挺腰板走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大哥陈平也在,兜着袖子站在门外。

他心里可算有了点安慰,瞧,有人和他一样,也怂呢。

“大哥,你也来找爹呢。”

陈平对热情似火的陈实有点莫名其妙,应付道:“我来给爹请安,你来找爹做什么?”

陈平知道他这二弟,平日里对爹恨不得绕着道走,实在避不过也鹌鹑似地锁在角落里,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实摸了摸鼻子:“我……我也来给爹请安呢,大哥,你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