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十分钟后,廖松鹤不甘心地合上眼,嘴里呼出最后一口气,胸膛停下起伏,整个人失去了活人的气息。
确实他已经死亡,廖无庸将治疗舱的急救功能重新打开,把一切恢复成之前到模样。
这时,治疗舱只检测到病人失去心
跳进入脑死亡的状态,也就没有再启动抢救功能了。
廖无庸整理脸上的表情,没有人看到,转眼间,他就摆出了一副沉痛的哀色。
确认一切都没有破绽,他看了眼时间,正好三十分钟,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病房里面的哭声渐弱,廖无庸看过去,正好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不论是否真心,每个人都是一脸哀伤,哭泣过的眼睛眼眶发红,声音也有些沙哑。
廖星洲站在众人最前面,跟廖无庸说道:“无庸堂兄,我想我们还是得先瞒住伯父去世的消息。”他声音微颤,既是为伯父的骤然离世感到悲伤,又是为堂堂司令明明已死去,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发出讣告而愤愤。
如果不是那些家伙将伯父逼得这么紧,伯父本来不会这么早就离世,廖星洲愤慨地想。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维持好现状,不要毁了伯父的计划,一定要支撑起廖氏家族,将其他派系打败!
廖无庸感同身受,“没错,我们绝不能让父亲的努力付之东流。”现在确实不能将司令的死讯传出去,他必须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把自己的地位稳固好,还有沃尔德那家伙也必须防住。
一旦沃尔德知道廖松鹤已死,肯定就会立马翻脸,对他过河拆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沃尔德毁了他的一切。
“嗯,好,那我们先把伯父的遗体安置好吧。”廖星洲实在不忍心让伯父这么受苦,就算现在不能给他举行葬礼,至少也要安置好他。
廖无庸点了点头,正打算当着众人的面叫人过来时,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两位少爷,我有一事不明。”
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了说话之人,原来那是之前问过廖无庸话的长辈。
长辈目光清明,直直地望向廖无庸和廖星洲两人,“你们不要觉得我说的话不留情面,现在司令逝世,不仅是第一军团,光是廖氏都需要确立一个新的掌舵人,但司令去的匆忙,很多事情没有吩咐下来,甚至连接任他的人选也未完全确定。”
虽然大家都知道廖星洲是廖松鹤一直在培养的继承人,但这也是其他人根据他对廖星洲的态度得出的结论,实际上,廖松鹤从来没有在官方场合,以官方文
书正式确认过廖星洲的继承人身份。
不过因为之前一直没有其他人选出现,所以大家就以为廖星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了,可到目前为止,又出现了廖无庸这个最近出现最多,还被司令最后留下来,见到司令最后一面的司令嫡子。
这几个月来廖无庸接手权利越来越多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只是大家都以为这是司令对廖星洲的授意,也就没有多想,但是这时候,这种事情就必须要搞明白了。
毕竟谁都不知道司令在临终前最后一刻与廖无庸说了什么,或许是给他留了遗嘱也未可知,故而长辈此刻问了出来,同样,这也是其他人最想知道的事情。
长辈转向廖无庸,问道:“所以敢问廖少爷,司令临终前有没有给你遗嘱和凭证,确定谁是廖家族长,下任司令?”
廖无庸眉头一皱,他弑父的举动完全是冲动之举,在来见廖松鹤之前,他也没有想到一切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如今也来不及伪造什么遗书了,“父亲没有留下凭证,但是……”
“但是伯父心里的继承人就是堂兄!”廖星洲突然打断道。
廖无庸看他一眼,没有反驳,表示默认了。
与此同时,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了轻轻的叹气声,似乎在为廖星洲主动放弃而恨铁不成钢。
长辈见廖星洲主动退让,也不再追问了,因为从现在开始,无论廖无庸是不是司令认定的继承人,他都必须是了。
于是他向廖无庸低下头,行军礼道:“廖将军,请容我现在还叫你廖将军。”
如今廖无庸还没有继任司令的大将之位,仍然是上将,所以他叫的这一声廖将军也是折中之法,不会得罪人。
廖无庸抬手,宽松道:“没事,现在情况特殊,我也还是上将,一切等之后再说吧。”
在这之后,其他人也相继地对廖无庸表示了臣服。
“廖无庸现在已经接过廖家了?”
时瑾垂眸,一目十行地扫过文书,心里立即对上面的事件有了了解,她迅速在脑中经过一番思量,然后瞬间做出了判断,在文件最末签下了名字。
她一边处理政务,一边问着办公桌前的乔治。
乔治点头回道:“是的,两星期前廖松鹤大
将莫名离世之后,廖星洲就开始主动帮廖无庸交接权力,因为有他在从旁协助,大多数人都承认了这个事实。”
“莫名离世。”复述这几个字,时瑾突然噗嗤笑了一声。
虽然她派去查这件事的人还没得出结果,但根据当天发生的事情,她多少也能猜得到,廖松鹤骤然离世跟他那儿子廖无庸脱不开关系。
她摇摇头,问别的道:“大多数?那还是有些人不甘心吧。”
乔治回答她,“是的,有些人还是很忠实地支持廖星洲,而且其中有几个对廖松鹤之死产生了怀疑,他们也试图去劝说廖星洲不要轻信廖无庸,让他去争取继承权,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廖星洲拒绝了。”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廖无庸的回光返照说法,很多人都和最开始廖星洲想的一样,明明廖松鹤在叫他们出去又单独留下廖无庸的时候,表现得格外正常,根本完全看不出是临终前的样子。
比起对廖无庸充满信任的廖星洲,这些老油条们想得更多,自然也有不同的怀疑,只不过见廖星洲已经让了位,廖松鹤留下的那些势力肯定就只会追随廖无庸了,他们也没必要去多加追究。
毕竟真相远没有利益重要。
想到廖星洲坚信廖无庸的顽固模样,看明白一切的乔治觉得难以理解,他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廖星洲这种人,为了其他人而退让,将手上的权力拱手让人,不计回报地去帮别人,即使那个人疑点重重,廖星洲竟然也能继续相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时瑾的话拉回了乔治的思绪,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他不由得望向时瑾,却发现她头也不抬地又处理完了几份文书。
时瑾签完名字,停了停笔,叹息一声,“况且,廖星洲这个人和我们不一样。他能有这么纯善的性子,是因为他太幸福,也太过幸运,而我们没有他的好运,自然体会不到他的心思。”
科学家曾经证明,成年前的经历足以对人产生长达一生的影响。
廖星洲虽然幼年不幸失去亲人,但是很快就被廖松鹤收养,就算廖松鹤在他成年前没怎么管过他,但也为他提供了优渥的成长环境,更何况还有
当时将他当成亲生弟弟,亲自教导他,对他百般关心的廖无庸。
即使在成年后,廖无庸对他态度发生改变,但还没等他察觉到,廖无庸就离开了他周围。
在那之后,看上他天赋的廖松鹤也对他态度亲切起来,特意为他营造出了良好的环境,周围人也是经过挑选的心腹,不会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可以说,廖星洲走到今天依旧能保持这样的性格是极其幸运的,由于他受到过太多善意,所以他才会相信他的亲人也是善良的人。
善良的人总让人心生向往,因为自己做不到那样发自内心地相信别人,所以廖松鹤他们才不忍心去破坏廖星洲的这份善良吧,时瑾心想。
这么想着,就连她也有些不忍去打破廖星洲的幻想了。
不过谁叫他们不是一个阵营呢,而且她也没有维护对手的纯真的义务。
时瑾浅浅一笑,吩咐乔治道:“该轮到我们替沃尔德点燃第一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