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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娘再看围着兄姐转的小老三,三个儿女她越看心里越满足,“就他们三个了吧,以后不生了。”三个刚刚好,性子也刚刚好,再生一个,万一是个犟的,或是小性的,同胞兄妹说不定能闹出仇来。

巴虎就等她这句话了,闻言立马点头,“有他们兄妹三个已经是上辈子积德行善了,太过贪心不好。”

……

二月尾,日头高挂的时候多了,地上的积雪化了又结冰,结冰再化成水,水再结成冰,循环往复,地上的雪一寸寸薄了下来。

九只山狸子出了窝整天不着家,踩着雪在冰天雪地里晃悠,偶尔才露出一抹影子,家里人见了就拿肉诱它们回来,但也是吃了就走。

“哎,你们睡觉是在哪儿?”巴虎拽住大斑的后颈皮,蹲下身跟它说话:“你们没回山啊?还是打算雪化了再回去?”

大斑自然是回应不了他,吃干净食槽里的肉,吧唧吧唧舔了嘴巴,挣脱落在后脖子上的手,带头往出跑。

巴虎跟了出去,抱臂站在门外看九只山狸子往东跑,等没影了才转身进屋。

“再过几天,等雪化的差不多了,我要去把几匹老马放生了。”他进屋跟蜜娘说话,“你可要去?”

“放生?”蜜娘抬眼,把手里的衣裳叠整齐放箱笼里,走出来问:“怎么没听你提过?”

“也是牧仁大叔提醒我的,当年我分家出来我娘给我的几匹马,听他说是她出嫁时蓄的小马驹,也快三十年了,年龄大了,就不让它们跟着我们东跑西迁了。”巴虎说打算把老马带到东南边,那边地势有些起伏,过往的人也少,“一起过去吧,把三个孩子也带上。”

蜜娘点头,给三个孩子说了,娘几个都盼着天上的日头再烈点,早日把地上的雪晒化了。

跟他们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扈家人,日日去河边看河里冰块融化的情况,等到河水开冻,立马敲锣通知六日后动身去临山。

“今年怎么走这么早?地上还是湿的。”巴虎纳闷,出去一趟带了一脚的泥,进屋就要换鞋,他站在檐下跟蜜娘说:“那我们三天后等地上干一点了就去放生老马。”

“行,这几天先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蜜娘伸了个懒腰出来,明亮的光晕刺的她睁不开眼,沁凉的风吹在脸上格外醒神。她手搭在男人肩上,倾身靠了过去,“又是一年春了啊。”

巴虎没说话,揽着她并肩站在檐下,透过敞开的大门看河里飘着的冰块,有牛过去喝水,呆呆地望着河面。

等到吃饭的时候,蜜娘才想起来,“今年动身的早恐怕跟文寅媳妇有关,她去年不是有了身孕?估计就在四五月份就要生,扈家人可能是担心动身晚了就生路上了。”

她这一提巴虎也想起来了,“那我们要不要过去看望一下?”

“算了,我们不去还没人想起来。”蜜娘嘱咐竖着耳朵听小话的几个孩子不能跟旁人说起这事,“路上多的是见面的机会,到时候我带孩子们多去陪她说说话。”

转眼间就到了放生老马的日子,蜜娘做早饭的时候,巴虎带着三个儿女去喂马,今日它们吃的是米和包谷,草料也都是好牧草,水里掺了盐,其其格还抱了蜜罐过去,要让老马尝了咸的再来勺蜜甜甜嘴。

一共七匹老马,活了二三十年,眼神都是温顺宽厚的,看人的时候像个和善的老人,其其格和吉雅走近,它们自觉低下头颅去蹭他们的手。

巴虎叹了口气,走过去挨个拍了拍脊背,“老伙计,你们往后就自由了,这里草场大,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就不再去赶你们回来了。”

“爹,不能养在家里吗?”其其格抱着马头舍不得,说要给它们养老,“像阿爷一样,把它们留在这里,下雪了它们也有个地方住。”

但马跟人不一样,它们天生就热爱奔跑,养在圈里是拘束,放归野外才是天性。

巴虎提着桶带三个孩子往家走,“现在你们还不懂,日后在野外看到野马野骆驼你就懂了。”养在圈里它们就是人的奴隶,身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它们遇见人像是看见一只飞鸟、一只野兔一只灰鼠,都是在大草原上觅食生活的,是平等的,不惧不怕,不媚不侍。

一家五口带着也要跟去的艾吉玛骑着五匹壮年马,赶着七匹老年马,循着日头升起的方向一直跑,积攒了一冬的力气都用在四肢上,马蹄甩飞湿泥,踏碎背阴处的积雪,鬃毛在寒风里肆意飞舞,又在耀眼的太阳下重新染上了光泽。

巴虎拉住缰绳,勒令大黑停下,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也拽住缰绳放慢了速度,目送取了缰绳的老马撂着蹄子越跑越远,越过两座山包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回头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