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辛苦。”巴虎递碗过去。
蜜娘瞥他一眼,挟了一截沾满了红油的辣炒卤牛肠给他,“挨了一天的冻,通个气。”
宰牛的时候牛肠没吃挂在晾架上,晾了大半个月外表干巴了,最适合卤煮,肥油少,久炖不烂。还有这大半个月攒下的羊舌牛舌牛耳朵,一起下锅加大料炖了一下午,全然没有腥味。
辣炒牛肠入口,男人的脸突的一下红了,真如蜜娘说的,着实通气,耳朵里都是嗡嗡声,鼻子里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我的天爷,你这是放了多少番椒?”他焯了一下盘子,齐齐整整排列的牛肠下大半是番椒,“掩人耳目?忽悠我呢?”
“忽悠你还会给你吃?”蜜娘挟了一筷子牛肠子到嘴里,在巴虎虎视眈眈的眼神下咽了进去,“就一点点辣。”转口就咬了一口馒头,让她说的“一点点辣”缺乏真实性。
“下次可别放这么多番椒了,你现在是怀娃口味重,舌头不中用了,吃这么辣的东西下去身体还要不要了?你看我就知道,这玩意儿我咽进去从嘴到肠子都火烧火燎的。”巴虎给她挟了五截到碗里,剩下的端放在灶台上。等饭后他端出去倒雪堆里,跟出去的狗舔了一嘴,立马嗷嗷着打转,嘴筒子埋在雪堆里含了一口雪才消声。
为了不让蜜娘乱来,巴虎接手了家里的一天三顿饭,蜜娘跟三个孩子混在羊圈里。其其格和吉雅烧热水的时候她帮忙揭锅盖,帮忙看火;艾吉玛清点牛羊的数量时她也跟着打下手;巴虎给羊喂草的时候,她拿着长杆驱赶抢食打架的牛羊;牛羊赶出去啃草根的时候,她在家给家里的人缝补衣裳。
这个没有学业约束的冬天,日子忙碌又热闹。
祭过敖包便是年,年尾的最后一天,锅里煮着热腾腾的骨头汤,一墙之隔的卧房里一家四口排队洗澡。蜜娘烧火的时候巴虎给俩崽子在浴桶里搓澡搓头皮,头发擦个半干用被子包着抱去厢房里,躺在热烘烘的炕上烘头发,毛燥开叉的发尾落在红布里,最后消失在翻滚的火苗中。
“我去洗澡,你俩安安分分躺被窝里,困了就睡,饭好了喊你们。”巴虎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