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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为了给时下还是文研院杰出新星的崖倚松庆祝生日,文化博览中心的空中馆被以文研院的名义承包下来,当做生日会场。

巧的是,就在同一天,下面地面馆也被另一个来势不小的单位所承包,赴宴人员中就有俞见月。

“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比后来要稍微‘活泼’一点,还带着些年轻人专属的臭脾气,他对谁都很有礼貌,措辞客气,却也跟谁都充满距离感,是那种表面上跟你说‘你好’,实际上内心里是真说你好还是在‘哼’,你都分辨不出来的人。”宁博朗说,“专门给他办的生日会,办到一半,他可能跟人‘你好’够了,‘日安’说烦了,又不好太失礼,结果他偷偷跑了。”

崖会泉觉得自己像在听一个外星人攻打地球的老套故事,而且他父亲居然还是幕后反派,他实在很难想象那种会把私下交流变成座谈会的人会“偷偷”跑了,所有百感交集都倏地一停,几乎快怀疑起宁副院长的记忆力。

“不好意思。”沃修又一次知心体恤地帮忙开了口,“我个人觉得,‘失礼’和‘偷偷’应该是比较相悖的两个词。”

崖会泉看沃修一眼。

“放在那种情况下不相悖。”宁博朗为两人解惑,“那天参与生日宴的人不少,这种场合少不了各式社交,人们除了会主动与生日宴的主角攀谈,彼此之间也会趁机结识,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所以我们偷跑的寿星打了个视觉差。”

崖倚松让前厅里的宾客以为,他是去往了主厅,而主厅的人以为他是去了偏厅,偏厅的人以为他在开放式露台。

开放式露台这边刚好有宁博朗,那会他刚好在一根装饰柱的后方,看见崖倚松,本来想打声招呼,面色沉静的青年大半个身体都同他背对,他恰好站在对方视线死角,随即亲眼目睹这位以为露台没人的寿星一脸坦然,沿着露台边缘楼梯开溜的景象。

根据宁博朗的单方面推断,他猜崖倚松估计是借着场地大,先绕圈式避开人群,再准备找个角落随便混一下时间,没准以对方的性格,还能顺便处理个人终端里的文件,到点再适时返回,装出一副跟不知名人物攀谈已久的样子,无缝回归会场。

宁博朗当时举着酒杯,把自己未出口的招呼吞回去了,他看着青年沿长梯溜走的背影,有点好笑,摇了下脑袋,为对方守住了这个意外看见的小秘密。

而自认偷跑顺利的寿星一路下行,他左思右想,认为留在空中馆就仍有被打搅的可能,所以干脆溜得更远一点,绕进了下方地面馆,从天空躲进郁郁葱葱的森林。

森林小径里有一位同样嫌宴会吵嚷,专门远离聚会主厅,到场馆边缘散步透气的女士。

“很多人都说,文化博览中心那个‘新时代邂逅圣地’的说法,是拿来忽悠外地人的,蒙特本土谁也不会把它当真。”宁博朗召过小机器人,让对方帮三人添了新的茶水,“可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他们俩正是‘例外中的例外’。”

今日这场谈话本该到宁副院长交付名单为止,他终于把错综复杂的局势呈到年轻人面前,又点明了其中有哪些根系属于“顽固派”,它们至今在星盟的土壤下滋长,哪怕战争已经打乱了原本的金字塔体系,但百足之蛇,死而不僵,宁博朗提醒着崖会泉和沃修注意背后的人,把他自己的推测也开诚布公。

他在该点到为止时却没刹住车,将谈话的后半段变作漫长的回忆故事会,一边说一边想,慢慢把那两人从回忆里收整出来,再尽力把自己印象里的他们说给别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