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棠头上的上骑都尉是屠户出身,做事也带着一股子狠劲,这件事若是报上去,估计附近的几户住民都会被直接下大狱。
路千棠沿着来路转了回去,瞧见他们基本上把这东西都拆了出来——是沿着外围埋了一圈,营地从早到晚都有卡哨,怎么能不被人发觉地埋下这么长的引线?
路千棠叫秦欢翎过来,小声说:“你也去弄这么长的绳子,用水泡糟了,再按它原来的样子埋回去,别叫人知道。”
秦欢翎回头看了一眼,也压低声音说:“头儿,咱不报上去吗?这是想给咱营地放把火呢,今天要是没瞧见,指不定闹出什么呢。”
路千棠指了指这个弧形的埋线洼,说:“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这个,肯定是长期游荡在附近的,有这回就能有下回,今天放火,明天你猜会不会直接扔火炮?”
秦欢翎立刻会意,说:“得嘞,我马上去办,绝不打草惊蛇。”
秦欢翎走了两步又折回头说:“但这要是出问题了,那位上骑可饶不了我们,头儿,你还记得前阵子那个,就因为操练迟了一步,挨了几十鞭呢。”
路千棠和善地笑了笑:“可能你是忘了,那个是我罚的,你有意见吗?”
秦欢翎猛地后退半步一摆手,忙跟他打哈哈:“当然没意见,该罚——不说这个,我们没有第一时间上报,上头要是怪罪下来怎么办?”
路千棠轻轻一挑眉,说:“怕什么,就是现在报上去也要治我们一个监管不严,要是能引蛇出洞也算将功抵过,真出了问题我兜着,你抓紧去办,动作要快。”
秦欢翎不再废话了,冲他抬手一点额,赶紧带人去办了。
七月的郢皋处处挟着暑热,与纳蛮讲和也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说好的半年一朝拜到现在连张上书都没见到踪影,朝堂里为这件事又吵了许久,眼下纳蛮不再进犯,以姚章为首的主和党只顾着大肆吹嘘梁王殿下的功勋,旁的似乎都能退而求其次。
正元帝的身子越发不好,不怎么愿意听他们吵,太子几乎接管了大部分朝政,他便也顺势落了清净。
午后正热,大太监带了人给官家寝宫里换冰,待宫人都下去了,大太监给他倒了茶,低声说:“陛下,如今已过了半年,那孩子还好好地待在梁衮——陛下是打算放他一条活路吗?”
正元帝眼睛盯着茶盅,说:“朕想不到非杀他不可的理由,父辈的恩怨,本不该落在孩子身上——十年前,他也不过七岁,能懂得什么?”
正元帝说着又瞧了一眼大太监,随意往外指了指,说:“歧润还时常去千里醉坐坐,朕也不想寒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