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把一尺长的弯刀,模样好看,刀鞘刀柄皆是黑金色,刀把上有些繁杂的花纹,瞧上去不是郢皋会有的东西,又像是新打出来的,也不会是他带来的旧物,也定然不会有什么“旧物犹人”的缠绵意思。
萧轻霂颠来倒去看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这把新刀会有什么含义,越看脸色越黑,冷哼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当给过夜钱呢。”
赵景一脸难色,心想,您同床共枕了都不知道,我又上哪知道他什么意思。
萧轻霂想叫雁竹把刀收起来,想了想还是自己留下了,也不再逼问赵景,就叫他回去了。
毕竟路千棠这个人心思奇怪、气人的本事炉火纯青,跟那崽子待一天,他都能领教八回。
赵景正要告退,萧轻霂又叫他:“如果有来信,来告诉本王一声。”
赵景应了声,说:“等他安定下来应该就会有信回来,他还说要知道海棠树什么时候开花呢。”
萧轻霂心想,就只惦记花?
果然是个没心肝的。
京城里的军队随着梁衮军队的撤离也逐渐离了京,宫城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渐渐淡去了。
一路上奔袭半个多月终于到了梁衮边境,路千棠本以为西北是一派苍凉风沙满城的场景,但经过西北三镇时才让他推翻了这个想法。
梁衮边境往北挨着吐谷溪,往南一些挨着回羯,西北三镇正在商路一带,繁华之象竟然不亚于郢皋的四坊。
路千棠想起六月时这里还是一片战火,如今又是勃勃生机,好像什么也绞不灭人活着的势头,只要一星点的火光,便能燃起整片原野。
路千棠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手把手教他写字,脱了甲胄的定北侯握着儿子的手,告诉他:“大齐的每一个子民就像是这砚台里的墨,为政者是笔,而为将者,便是这纸,不必显眼,终生可以不言一词,但也要托起这上面的每一笔每一画。”
“等你长大些,爹带你去看看我们全部的凉兖,凉兖不是凉冰冰的铠甲和武器,更是每一家每一户的灯火亮,每一处都是热的。”
“以后你可以去更远的地方,去看一看听一听,你才会明白,你要守护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