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倾笑了笑,心想袁真说的浩海跟他了解的相比有很大的不同,也许在情人面前大家都是有伪装的,他眼前的于浩海是温柔谦和的,也是浪漫绅士的。

“平时他们都喜欢吃什么啊,瀚洋他们。”方倾问。

“你为什么打听瀚洋的事连带着浩海的也打听啊?”

“因为……因为是亲哥哥嘛,也有一点好奇。”方倾嘿嘿笑了笑。

“瀚洋的话,喜欢吃水果味儿的饮料,水果味儿的蛋糕,还有各种水果,”袁真回忆道,“浩海的话,喜欢吃各种动物的肉。”

“各种动物的肉?”方倾重复了一遍,“alpha不都喜欢吃动物的肉吗?”

“是啊,想不出他有什么别的喜好……啊,好像喜欢生吃一些蔬菜,青红辣椒之类的,特别辣的那种,他吃着都没什么反应,可能是在瀛洲,有时候作战的时候条件艰苦吧,这些瀚洋是打死都不吃的。”

方倾一听笑了,这怎么跟兔子似的。

和袁真聊了好久,午休时间结束,方倾挥手跟袁真告别,又回到11楼他的信息素放射科去工作了。

袁真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你可千万别真喜欢瀚洋啊,那就糟了。

接着,他默默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那个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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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完了票,袁真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去到了8楼麻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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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约在10点的手术是为一位alpha战士做的,经核磁共振检查,方倾已确认他的右膝前交叉韧带严重损伤,为了保住这条腿,手术室内包括方倾在内共有六个人,聚精会神、争分夺秒,将残破的韧带组织连接归位,同时用牛膝骨牵连代替,主刀医生方倾和第一护士、第二护士一直保持着前倾的姿势,穿针引线,做接连的同时还要做骨碎渣清理,稍有不慎,将影响最终手术结果。

三个小时过去后,方倾已大汗淋漓,手术服贴到了后背上,地上也躺倒了一片助理医师和护士,大家都万分庆幸,庆幸这个高难度的手术成功完成,这是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士,是一名立志重返战场的战士,所以这场手术其实在之前,就给了他不小的心理负担。

“祝贺你,方医生!”

方倾从手术室出来,回到诊疗室时,等候在里面的骨科医生们抱了抱他:“这么高难度的手术也就方医生心细如发,能够完美牵连!”

“是啊,信息素科来给我们骨科救驾,真是……让我们又自豪又忏愧啊!”

方倾握了握同僚的手,笑道:“不用忏愧,我是全科医生嘛!”

大家都笑了起来,方倾与他们打过招呼后,心情愉悦地去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想着也去门口提前等一等于浩海,便一层层往楼下走,顺道巡视下夜晚的医院。

经过存放大体老师的太平间,突然听到有人呕吐的声音,他好奇地走过去,见两个护士正扶着腰在卫生间吐着。

“怎么了?”方倾问道。

一个护士漱了漱口,吐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回过头看是方倾,说:“有两个人、送、送了一个alpha遗体过来,说是捐献给医院做研究。”

“那是好事啊,应该感谢对方。”

护士们见方倾要往里面走,连忙拦住:“别、别去看了,我们都不行了。”

“晕,当医生的什么阵仗没见过,”方倾推开护士,“是遗体破损的比较严重吗?”

他走进了停放尸体的房间。

不到三分钟,他便面色苍白,冒着虚汗,扶着墙走了出来:“捐献遗体的人还在吗?”

“在,在那边接待室里做登记。”

方倾一步步往接待室里走去,没等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走,我在这儿就行了。”

“我也想见见大嫂的医院什么样嘛,小气。”

方倾推开了门,于浩海倚着桌子站着,手里在甩着什么银色的东西,尹瀚洋坐在凳子上,俩人同时往这边看过来。

“啊,找过来了,”于浩海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笑,“还想着一会儿上楼去找你。”

“大嫂好!”尹瀚洋顽皮地笑着问好。

“那个人……”方倾指了指外面,不敢相信道,“是你们杀的?”

“是啊,他就是那个强/奸/犯,我们哥俩儿……”

尹瀚洋还没等说完,就被于浩海按着嘴坐下了。

“你去看了尸体?”于浩海立刻看出方倾的脸色不对,不着痕迹地把手里的刀背在身后,扔给了尹瀚洋。

“去看那玩意儿干嘛?都没想经过你。”于浩海走上前,伸手要去抱方倾,方倾向一旁挪了一步,躲开了。

于浩海一愣,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李谦那绣有蓝铃花和血迹的丝巾:“是那个人吧?”

“嗯,我闻到了他的信息素。”方倾蹙了蹙眉,那股浓浓的生肉味令他作呕,而他看到的那人的伤口更是让他的心发麻。

那个人,是被于浩海兄弟完全虐杀而死的。

“瀚洋,你看你,”于浩海转过身,板起脸去训尹瀚洋,“非要那么做,都把你大嫂吓到了。”

尹瀚洋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立刻苦着脸道:“我错了,我下手重,但我是为了解气啊!”

方倾看了看两兄弟,湿漉漉的眼睛里像小动物一样盛着惊怖,于浩海又上前一步,他一时没有躲避及时,被于浩海抓住了双肩。

“你怎么了?”于浩海低着头看他,眉头紧紧皱着。

方倾看到了他深色衬衫胸口上的一抹喷溅血迹。

袁真告诉过他,尹瀚洋喜欢枪,而于浩海,是喜欢用刀的。

“我、我想起来了,浩海,今晚不用送我了,我爸来了,”方倾挣脱了他的桎梏,“我跟我爸一起走,你们先回家吧。”

于浩海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他。

“回家吧,”方倾推了推他,“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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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海和尹瀚洋沿着路灯往下走,越走,于浩海的步伐越慢。

“糟了,他看出来了,”于浩海停下脚步,踌躇地望着医院散发出的白灯,“他知道人是我切的。”

“唉,咱们哪知道大嫂会来看啊,只想着以前方叔叔都会跟咱爸要尸体,才巴巴地把尸体送到医院来,”尹瀚洋挠了挠头,“早知道就地埋了算了。”

“是我提议要送来的,”于浩海叹了口气,“他长这么大每天一门心思就知道治病救人,哪见过这种的……点儿真背,怎么就让他找来了呢?早知道不把舌头割了。”

“早知道我也不把蛋打破了啊,”尹瀚洋见哥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会吧,大嫂会因为这件事就不要你了吗?”

于浩海没好气地斜了尹瀚洋一眼:“你回家吧,我在这儿等着。”

“人家都让你走了……行了,当我没说,”尹瀚洋想了想,劝道,“你可别硬来啊,他只是个omega而已,还比咱们小。”

“知道。”

方倾在诊疗室里坐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那个人该杀吗?当然该杀,虽然方式方法上,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这些年,他为了挽救一条生命有时要跟医生同僚们昼夜不息、奋斗几个月睡不好觉,他太懂得生命的可贵了,所以对那俩兄弟就这么把一条人命玩死有些发怵,可也许……也许这就是瀛洲那边的人的风俗呢?

方倾知道,他在到处找理由、找借口,为那个人的凶残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