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就是点燃导火索而已。
就在他们喊着口号,举着旗帜走向府衙的时候,路上立刻就有越来越多本来就处于爆发边缘的工人们相继加入。尤其是那些从码头到工厂之间运输的苦力,因为缺少足够数量的马匹,目前广州城内货运更多使用人力的大车。
实际上人力比养马更便宜。
这些苦力的烂命,在那些资本家眼中还不如马值钱。
他们也是最底层的。
毕竟像缫丝这样还得技术,而拉车不需要什么技术,那些被赶出土地的农民基本上都是从这一行开始,尤其是还有大量童工,十二三岁就不得不跟着大人,一起拉着沉重的炭车往返工厂和码头,这一点倒是和此时英国一样一样的。
其中自然少不了高州,罗定二府的。
而被抓的工人也是这两府。
当这支队伍最初以为他们鸣冤的口号走向府衙时候,这些同乡的,甚至有可能互相认识的苦力,也迅速加入了其中。
他们的加入让人数暴涨。
数以万计的工人和苦力汇聚后也让口号开始改变,毕竟真要说起来其实绝大多数人关心的都不是那几个工人,他们又不认识后者,只是需要发泄一下心中积聚这些年的苦难。他们憋了这些年的怒火,需要一个彻底的发泄,他们没有别的发泄渠道,正好这些游行的给了他们吼出来的机会。
他们真得忍无可忍了。
尽管他们生活在一座本应该代表历史发展潮流的城市,生活在被现代人赞美的封建时代向资本主义过渡的进步空气中,但这对他们来说却是真正的地狱。自由资本主义的确代表着进步,欧洲人依靠自由资本主义造就了现代的富强,然而现代欧洲人脚下踩着的,是一片厚达一千米的白骨和鲜血。只不过现代人看到鲜花,看不到鲜花下面腐臭的烂泥,是无数平均寿命十五岁,五岁前死亡率百分之五十七的贫民,用他们一代代的尸骨堆起了现代的欧洲。
而在自由资本主义最血腥积累期里,那些欧洲新贵们做过的,这个时代广州的乡贤们一样,同样三百年后民国资本家能做的,他们的这些祖先们也不会落后。
每天十七八小时的工作,低到买地瓜都根本吃不饱的工资,皮鞭甚至带枪的监工,殴打甚至吊在烈日下的惩罚……
资本家的心都是一样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