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一阵细碎的高跟鞋踩地的声响从院外杀进来,脚步声很干练,很利落,能走出这种步调的女人,十有八九是那类性格比较古板,表情比较冷淡的女强人,而牛街这个大院里,似乎只有袁雅珍一人符合这个条件。
果然,小龙眼睛一亮:“……姑姑回来啦!”
但预料中的开门声没有响起,高跟鞋好像在院门口刹住了车,随即,响起一声硬邦邦的质问:“这谁家的墩布!?”听声音就知道是袁雅珍,她貌似挺生气的,“……说了多少遍了!自己家的东西搁自己家去!堆我们家门口干什么!我再问一遍!谁家的墩布?没人吱声我扔大街上了!”
“嚷嚷什么!墩布我家的!怎么了?”声音好像是东边第四个门的一广西人。
袁雅珍冷声道:“又是你!三番五次的你想干什么!成心欺负人是不是?告诉你!赶紧把你破墩布拿走!看着它就烦!”
吵吵闹闹了几句,那广西人终于在邻居的劝说下拿走了墩布。门呼地一下开了,袁雅珍板着脸进了屋,重重把门一摔:“外地老帽儿!给脸不要脸!”看到小龙,袁雅珍面色稍缓了些许,但转即又是绷起脸训斥道:“怎么又玩上电脑了?作业呢?写完了吗?”
小龙委委屈屈地一瘪嘴:“写完啦,是叔儿让我玩的。”
袁雅珍嗯了一声,“……别玩了,洗洗睡觉。”
“哦。”小龙不敢逆了姑姑的意思,忙拿起牙缸子走到外屋,仰着脖子咕噜噜刷牙,小样子可爱极了。
我心里别提多尴尬了,干笑两声:“姐,那我回学校了。”
袁雅珍看看我,弯腰打开她自己的台式电脑,“住这儿吧,太晚了。”
那天不清楚状况,还没感觉出什么,此刻细细一品,倒察觉出袁雅珍对我的态度明显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唉,好像有种刻意被疏远了的味道,其实一想也不难怪,人家岁数再大,毕竟也是个没结婚的女性,被她弟弟骗了视频,气愤也是难免,没打我就不错了呢。
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偷偷瞄了瞄她西装裹住的苗条身材,干巴巴地咽了口吐沫。不同于邹月娥的丰满,袁雅珍的身段给人一种特别顺溜的味道,配上黑高跟鞋和盘起的发型,很有股成熟女人的风情,直到现在我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怕是喜欢上她了,唉,可那又怎么样?人家心里估摸早就恨上我了。
“姑姑,牙膏快没了。”
“知道了,待会儿我拿新的。”
牵着电源线把笔记本拿到床上,我靠住东面的墙壁,上网在北京市公安局主页上搜索着,想借机转移下糟糕的心情。浏览了片刻,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案件,是个入室杀人案,公安机关正在悬赏要犯,年龄姓名和照片都给出来了,只要提供线索就可以,不过想了想,我记得那名逃犯后来是在东北被捕的,具体哪个地方我却早不记得了,要是就这么提供线索,也太“地图炮”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