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珩说着笑起来:“这些年我外祖母与我说旧事,每每说到这里便要好生仔细描述一番,说我父亲那时被揍得痛哭求饶,但一听到要他别再纠缠我母亲,他便说‘那您打死我算了’……于是我外祖母便揍得更狠。”

“只是到底拗不过我母亲喜欢……只会刻玉一事无成的上不了台面淮王爷,女悍将和商户之女的体弱老姑娘,我父母亲成婚的时候,好些人看笑话。不过后来,在我母亲的陪伴指点下,我父亲雕刻的玉石越发有趣有灵气,竟也渐渐成了名家,我母亲虽是体弱,却也把景家商号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看笑话的人才没了脸。”

“只是,我十八岁那年,母亲大病了一场,后来身子便每况愈下,每月总有十天半月是面色苍白的,府中汤药从未断过。她一直撑着,直到我及冠之后,便再也撑不住了……我母亲病逝,我父亲准备好了丧仪,在母亲病逝的第三日便服毒随她去了……那时我常奔走沙场,但我父亲的打算,我从家书、偶尔回家之时,其实都隐约猜着了。”

听到这里,祁梧微微一怔。

商扶珩笑了笑:“不过我没去求证,没问父亲,没与母亲说……于父亲而言,没遇着母亲之前,玉石是他的一切,遇着母亲之后,玉石也要往后挪。若没了母亲,强留他他也过不好。父亲虽然闲散,但他若是打定了主意,旁人改不了。说了,除了让那时身子本就不好的母亲更加难受之外,也没其他意思。”

说完了,商扶珩看着祁梧:“你可会觉得我这人不配为人子?”

祁梧对他笑了下,也难得不与他呛声:“我觉得,你父亲该是很满足有你这样的儿子,你懂你父亲的心意,你父母亲泉下见着了,你母亲也不会怪你没拦下你父亲,因为你母亲也懂你和你父亲,她想来是个极尽温柔又坚定的人。”

闻言,商扶珩定定的看着祁梧。

半晌后,他倏然一笑:“难得听你说句人话……这还是我头一回同别人说这件事,连外祖母那儿我都没与她说过。”

“让你听我说了这么多,那也说说你先前问我的事罢。”商扶珩突然转了话题,并没有继续沉溺于父母亲的往事。

“你不是问,祁族人经不起冻吗。那史录上当真是这样写的,不过倒也没旁的,影响不了寿长,只是……你们祁族人每月那烧热,遇到严寒时容易日子不受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