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三具尸首尽都裸着,身上的痕迹也都一眼既明,萧祈盯着万丰宝的致命伤看了许久,向一旁的上都府尹说道:“这是簪子戳的吧?不知道把人小倌欺负成什么样儿了,居然被反杀至此,哎,辣手摧花,必有恶报啊。”
程立翁微微一愣,刚才仵作已经和他禀报过,这万丰宝的致命伤看上去是被发簪戳到了稀烂,其实中间还有些疑处。
这簪子虽然边缘锋利,可是硬度却不是很佳,现在已经微微起了翘,那当初又是如何穿过坚硬的胸骨直刺心脏的呢?这需得是有内力的武林中人才可办到。他也正想和安王商议后,开胸验尸。
偷偷瞄了身侧人一眼,标志性的桃花眼闪着些精光,俊朗的容貌再加天潢贵胄的气度,确实是外界传闻的那个纨绔亲王,一身的好皮相。
只是他曾得过提醒,这一位,绝非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既如此,怎么会一口咬定是簪子戳的,难道没看出问题么?
犹疑之间,就听萧祈随口说道:“哎,就这么一桩腌臜事儿,居然惊动丞相与太尉早早扯到了皇帝面前,咱们两个办差的,可得好好查个清楚,万一牵涉到一些不该牵涉的,怕是不好交代啊,你说对么,府尹大人?”
程立翁脑子一转,突然间就明白了,这件事情定性起来,可大可小,若是因虐待床伴被人刺死的,那就只是意外,最多沦为朝中各位大人嘴里的风月奇谈。
若是定义为谋杀,中间的曲折可就多了去了,势必引起两位大公的猜忌与争斗,其后若一直抓不着真凶,那肯定连带着皇帝一起,三方的怒火同时发作起来,协办的安王地位尊贵尚且没什么紧要,他这府尹却是麻烦大过了天,怕他这程立翁瞬间就要变了程倒翁!
再想透彻一些,就算抓着了真凶,真凶又会是谁呢?
万丰宝来到上都就职还未够半个月,哪里就能与人结仇到非杀不可的地步?二品大员呢,防守这么严密的深宅大院里,说杀就杀了,又该是何等高明的刺客才能做的这么干净利落?
上一次蒋钦暴毙,皇帝与丞相信不过仵作,尽都派了人前去再次验证,这一次,却只派了个花名在外的闲王来?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钦佩的看了萧祈一眼,果然,唯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能应对此时的局面,这位果然不简单。
程立翁微躬了身,恭敬说道:“安王殿下所言极是,立翁必定倾尽心力好好查他个明白,只是目前看来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当时屋内就这三个人,并无外人闯入,门口的守卫尽可作证,再说了,万将军的死因也并非只是一枚簪子,只怕是房事最烈的时候惊怒交加导致,也可唤作……马上风!”
萧祈赞赏的眼光瞟了过去,“是么?府尹大人果真见多识广,经验老到,这么一说,案子不就已经基本清楚了?你叫仵作将尸格填得仔细一些,完事了咱两个好前去复命,哎,大清早的,这晦气!”
说完掩鼻朝床榻间嫌弃的撇过一眼,转身出了寝居,前往大堂等候着。
大半个时辰后,详细的笔录,验单与尸格都递到了萧祈面前,他看着结论处那条“因房事过激猝死,后遭戮尸泄愤”,微微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