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妥当了,他开始盯着人左臂的旧伤出神。
有横有竖,长短一致,间距一致,远看像是在臂上打了无数的小格子,仔细数一数,大概一百来个,萧祈心中顿时有了猜测,手指忍不住抚了上去轻轻触碰,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了回来。
他看向躺在床上,眼神直愣愣盯着房梁的楚归,摸不准人此刻清醒了没有,低声问道:“去哪儿了,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
也没气馁,干脆也上了床,静静躺在人的身侧,又将一只净白的手握在了掌心,继续喃喃的絮叨:“小归,错的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自己?我很心疼你知不知道?……以后别这样了行么?……”
萧祈就这样在人耳边说着话,不知道说了多久,直到无名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王爷,皇上急召!”
交握着的手掌微微一紧,心中的预感也越发强烈,起身前嘴上只平静的说了一句:“小归,我去去就来。”
到了外间起居室更衣之时,无名凑到身旁禀报:“万丰宝,昨夜没了。”
“……知道了。”蟒袍上玉带一扣,萧祈大步走出了密室。
半盏茶的功夫赶到了御书房,天色也才微白,他却也是最晚到的一个,江淮仁与江淮武已经左右矗立在萧祉身旁,似乎刚经历过激烈的争吵,面色都带着些潮红,又冷冷的很是难看。
萧祈只做不知,见过了礼,端出一脸抱怨模样:“皇兄,这火急火燎的为了哪桩啊?你知道我惯常不愿早起的,居然连两位舅舅也惊动了?”
“无为,万丰宝昨夜遇刺,上都府尹已去了现场,你带着执金卫前去共同勘察,务必让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争端。”
萧祉说话的语气很是端方,可是眼角余光刮过桌前两人,隐隐含着极不耐烦的神色。
萧祈也明白了,万丰宝一死,车马大总管一职又空了出来,丞相太尉之争重燃战火,甚至江淮武可能会疑心是对方做的手脚,于是大清早的就闹到了皇帝面前,他这个既不隶属于双方,又没资格加入战局的局外人,用来调查所谓的真相那是再合适也没有的,可这……也恰如他的所愿。
当下正了正脸色,应诺道:“是,我这就去。”
前脚出了御书房大门,后方激烈的争执声再度响了起来,萧祈听了个真切,却未露丝毫的表情,弃车打马,带着宫门外等候的几队执金卫,直奔万府。
刚进了大门不久,程立翁已闻讯前来迎驾,一边引路,一边将情况大致说上一遍,萧祈静静听着却不予置评,片刻的功夫已到了寝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