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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准拿眼瞧着,没说什么,跟着刘宝成进了屋。

爷爷发了话,司礼监的小太监们自然也上心了。李准接过刚从热水里绞过的帕子,擦了一把脸,清爽许多。

刘宝成刚刚在后院拔了颗小萝卜,此刻已经有些小喘。他斜靠在檀木太师椅上,端着冒热气的参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也不吭气,专等着李准说话。

李准收拾妥当,才恭恭敬敬地道:“师爷,我寻到了这个。”

说罢,重又把包袱拿开来。掀过重重叠叠的布,一层层的油纸,最里面的,是一把枯黄的草药沫子。

刘宝成有些疑惑,杯子放了下去,欠起身来:“这是?”

李准低声道:“这东西没个名字,硬要说的话,是起阳用的。”他顿了顿又说,“连服三月,可起势,连服六月,可御妇道。”

李准:“这原是要贡给那位的,世间独一份儿。”他抿了抿嘴,抬手指了指天,意指圣上。

太监最在乎什么?

钱,还是权?

都不是。人生最苦,求而不得。

刘宝成饮了多少鹿血,吞了多少马鞭,试了多少秘方,也没能让断掉的那处长出一丝一毫。越是没有的,就越是想要。贪念野草似的在心里疯长,压都压不住。

刘宝成直勾勾的盯着那把草药沫子,好像要把自己的命根子给盯出来。

不过片刻,他眼中又闪露出一点狐疑神色,尖着嗓子说:“你倒是有良心,有此等好东西,自己不留着,拿来孝敬杂家。”

李准面上沉重,隐隐有不甘之色:“不瞒师爷,我千方百计寻来这物,原是存了私心,想给自己用上。只是……”

说着,他“扑通”一声双膝下跪,“孩儿做了错事,怕太子护我不住,还求师爷保我!”

这一声“孩儿”叫的真情实感,倒叫刘宝成想起了十几年前,李准不大一点儿,跟在他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