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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体统!”田夫人一拍桌子,碧玉镯子叮当作响。宋姨娘像被蝎子蛰了一般,瑟缩起来,垂手退回到田夫人身后。

田夫人温声道:“二姑娘过来,娘有喜事同你讲。”

叶妙安寻着礼先问了安,方才走上前。

田夫人把叶妙安的手拉起来,细细道:“宫中广收秀女,你父亲今日上朝,领了旨,咱家也在册子上。”

她摸了摸叶妙安的那双手。姑娘家爱美,十个指尖染了红红的蔻丹,衬得一双柔荑格外白净惹目。但拇指和食指上有些粗糙,是做惯女红的。

田夫人心下有几分满意,继续道:“你姐姐没你命好,已经许给了张家,虽说还没过定,但是古训有云,一女不得二嫁。你能进宫,是你的造化,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当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这话旁人听着舒心,但叶妙安却感觉有如六月天下雪,不寒而栗。

芝麻大点的京城,说的俗些,有些消息就像被子里的屁,捂得再严都透出点儿味来。连她这个待字闺中的都知道,当今圣上这身子骨着实不太硬朗。年初应天寺还连天的做了几场佛事,给缠绵病榻的宪宗祈福。京中有头有脸的都跟着食素,想来变天也左右不过这些日子了。

本朝□□起就有朝天女之俗,宫人的丝缕性命全系在一人身上。圣上一朝驾崩,除了有生养子嗣的,剩下的女子都是一根白绫赐死,到地底下继续伺候贵人。

这会子进宫,哪是送她去享福,分明是让她替姐姐去受死,拿她的命去填叶家的忠义牌坊。

轰隆隆——

廊外惊雷乍起。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劈啪作响,激起一片尘土。

叶妙安脸煞白,咬紧了下嘴唇,一言不发。那厢宋姨娘的抽泣声又渐渐起来了。

田夫人看她不吭声,松开了手去,合着青花瓷碗抿了一口茶,方才缓缓道:“何为孝道?”

叶妙安低声道:“孝者,畜也;顺于道,不逆于伦,是之谓畜。”[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