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亚伦啪地一并双腿转了半圈,举起双手好像做了个太阳神信徒的见面礼,高兴地说,“我们去坐蒸汽列车!”
亚伦仰着头看他,整张脸都沐浴在冬季的阳光之中。和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的回忆中的模样相比,翡翠城的确改变了许多,他不记得小时候能在冬天晒到这么温暖的太阳。现在,他在太阳底下呼吸,节日的鼓点在血管里震颤、奔流。
他看着米哈伊尔,梦幻般抓起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喉管里发出一段呻吟般的气流:
“米沙。”
米哈伊尔的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大衣、外套、马甲、衬衫、内衣、胸肌、肋骨底下,一颗心脏在努力地跳动着。
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亚伦不得不张开嘴用力地呼吸,眼泪和口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淌。米哈伊尔想说些什么,眼泪先一步掉了下去,亚伦发现它们真的和维克多说的一样是甜的。
于是亚伦放开他的手,掏出一只水晶瓶去接他的眼泪,然后走到喷泉边,蹲下去递给那个女人,咧嘴笑了起来。
他说:“对不起。”
女人打开盖子嗅了嗅,身体便忽然有了力气,不仅够站起来,还够她跑回家里。但是她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鸣。
亚伦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他没有再解释,站起来,牵着米哈伊尔的手往车站去了。
穿过灰绿色的森林,越过丘陵之间辉煌的夕阳,扎进比深海更冰冷寂静的黑夜,迎来比唱诗班的晨祷更遥远的晨曦。
两人在吹雪郡边缘的一个小车站与维克菲尔德的工人们告别。但是后者没有立刻就走,拿出茶杯和面包,放在列车滚烫的机器上烘烤,爬到顶上去看日出。
亚伦和米哈伊尔也手牵着手倚在车厢上,分享一杯清水。亚伦的脑袋靠在米哈伊尔的手臂上,米哈伊尔的脑袋靠在亚伦的头顶。
头顶的天空还像盛在淡青色瓷碟里的蛋清一样,在远处地平线上的晨光映衬下有些灰蒙蒙的,不过没有什么云,不像是要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