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由心生,那他是何等心境?
隐藏野心,囚于身份。
宋延年放下笔,纸上三字,他只敢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写下,以此提醒自己,他到底是谁。
片刻后,他抄起纸,就着明昧不定的烛火,慢慢看着火舌吞噬了那纸那字,直到“周衍之”全都变成了灰烬,他的手一抖,烟灰落在桌上。
翌日晌午,宋延年巡了十几家质库,连口水都没顾上喝,一通折腾,浑身湿涔涔的犹如雨下。
傍晚有局,他寻了空隙回府换衣。
房中无人,桌上的纸鸢已然不见,他轻轻启唇,笑了笑,便自行取了新衣,利落的换好,正在系腰带,便见宋夫人面目和善的从外头进来。
他背过身去,颇不自在的问道,“母亲有事?”
宋夫人有些错愕,自打把他从紫云观接回家里,宋延年对他们总是客气恭敬,不甚亲密,宛若一个没有情感的人,每日问安守礼,倒是妥帖,却总让人觉得无端疏离。
她走到桌前,坐下,眉眼温婉的看着宋延年,“你对妆妆委实有些太宠了。”
宋延年穿戴好,便转过身,不解道,“母亲这是何意。”
宋夫人点着桌面,语重心长,“城中富户,像你这般年纪,大都是三妻四妾,家中祥和。
你却只是娶了妆妆,你娶妆妆,母亲亦没有反对,可是,家中如此大的产业,总不好太过单薄。”
宋延年跟着坐下,手中捻着茶盏,思量一二,抬眸问,“父亲为何只娶了母亲一人?”
宋夫人不提防,猛然被他呛了一下,竟有些恼了。
他桃花眼底泛着薄情,不疾不徐的转动手中的茶盏。
“我们杜家岂是顾家比的了的,杜家祖上做过江南巡盐使,当时嫁给你父亲,也算低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