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0】
“都醒醒,起床了,”身穿白色帽衫的少年拉开窗帘,毫不留情地拍拍左手边裹在被子里的室友,“还有二十分钟,洗脸刷牙下楼再跑到物二,形势严峻哦。”
“哎我去,又没听见闹钟!”鼓成一团的被子里钻出个人来,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苦着脸道,“江哥,早饭……”
“给你们带了,在桌上,”被称作“江哥”的少年笑了笑,用同样的方法拍醒剩下两个室友,随手背上书包向门口走去,“我占座去了,别迟到——哦对了,生日快乐。”
室友b顶着一头炸毛爬下床,看到寝室中央的公共桌上几袋早饭还冒着热气,心满意足地感叹道:“有个不赖床就室友就是好啊……”
“是啊,长得又帅,人又好,凭一己之力拯救了咱们寝的生物钟,”室友c叼着牙刷含混接话道,“不过……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江声这小子最近越起越早了,他以前也这么早出门吗?”
“不知道了吧,人家早上得去一趟东区给对象送早饭,送到寝室再接人到教学楼的那种——我有幸,不,不幸目睹过一次,江哥给嫂子带的早饭那都是特意出校门买的,什么咖啡啊三明治啊水果沙拉什么的……再看看给咱们带的食堂早饭,什么叫爸妈谈恋爱顺手喂孩子,还不明白吗?”
“别贫了,你要有人家这魄力早脱单了——赶紧的,还有十分钟,再磨蹭就挤不上电梯了。”
“诶,怎么跟寿星说话呢……”
【9:00】
一堂艺术史理论课,老教授念课件的语速太慢,催得人昏昏欲睡,整个教室没有几个人在听,大多低着头玩手机,或是拿着平板随手画些想画的东西,任由懒倦的秋意充满整个教室,连空气染上浓郁的栗子味道。
唯一抬着头的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只手搭在桌上,缓缓转动无名指间银白的戒圈,他分明坐得很直,整个人却看起来温和又放松,视线清清淡淡地望向讲台,不期然与老教授目光相接。
“诶,说到这个17世纪盛行的巴洛克艺术,各位小友有何见解呢……来,靠窗的这位男生,说说你的想法。”
记忆里这似乎是老人家第一次点名叫人,被点到的少年缓缓站起身,声音清朗:“巴洛克艺术最吸引我的地方,在于它热烈的情感表达……”
同样的课他已经听过一次,只是觉得这位教授和记忆中的恩师有几分相似,才时不时来蹭他的课打发时间。所幸在他们学院,蹭课和串班上课都是再常见不过的现象,周遭的人也没有对他这个“新同学”的身份提出什么质疑,甚至在他回答完后还颇为友善地鼓了几下掌。
“嗯,说得不错,”老教授悠悠点头,笑意和蔼,“你叫什么名字呀,加一分平时分。”
少年礼貌地回以微笑,道:“陈里予,旷野的野拆成里予两个字,是隔壁国际班的,平时分就不用了,谢谢老师。”
阳光落在他发尾,像是一点恰到好处的缀饰。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少年坐回原位,对身后隐约传来的议论声置若罔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嘴角就弯起几不可察的柔软弧度来——屏幕上多了一条消息:“我下课了,过去找你”。
发送者的备注是一个表情符号,橙黄色的小小太阳。
【11:30】
“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想吃冰淇淋,”陈里予抬起头,小动物似的皱了皱眉,“想不好该吃抹茶的还是芝士曲奇的……”
他现在已经很少胡思乱想,将自己逼入不必要的思维死局,却偶尔还会在这些小事上纠结,尤其是在江声面前,像个拿不定主意的小孩子,全然没有一点当初被选为交换生代表上台讲话时候的冷静果决。
江声失笑,把他爱吃的菜推到他面前,顺手摸摸小猫的头发,道:“那就两个都吃。”
“吃不完,”陈里予咬了一口土豆饼,含混地说,“到时候你又要说我了……”
“我有这么坏吗——吃不完就给我好了,前提是乖乖把饭吃完,好不好?”
陈里予点点头,用筷子尖戳戳面前剩下的小半碗饭,轻声抱怨:“食堂的菜太油了,没有你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