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孙秀见状,用手背抹去眼泪,低低笑道:“您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
孙秀低垂着的脸在某一瞬间与他记忆深处的父亲渐渐重合,秦容霎时有些失神,他抿了抿唇,目光望向窗外。
阳光甚好。
“我的父亲也是在这样一个好天气里,”秦容眯了眯眼,这段记忆已经很久远了,被埋进深掩着的骨灰盒里,葬在那密不透风的坟墓中,“死掉的。”
他的声音平铺直叙,没有一点起伏,仿佛在说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孙秀愣住,嘴唇微张。
话头开了,接下来的说起来便不费劲了。
“他命薄,在我十一岁那年就死了。”那张柔弱美丽,犹如芍药花春色的面容,那怕是被人糟蹋至死时,依旧艳丽无双,秦容有时候想,如果没有那张脸,父亲的命会不会好一点。
“他很温柔,也很爱哭,在我幼年的记忆里,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哭,被人欺负了,吃不饱饭了,甚至连天气不好,他都会哭上一会。”
“你说,”秦容不理解,“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
像是源源不断的长河,怎么也流不干净。
孙秀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容,慢慢地他挪开目光,“因为除了哭,什么也干不了吧。”
无能为力,渺小如蝼蚁,只要高兴谁都可以捏起来,肆意玩弄。
所以,哭是唯一的防身武器,尽管毫无用处,可至少能得到丁点慰籍。
孙秀声音压得极低,跟蚊呐一般, “您是觉得我像您父亲吗?”
秦容深深地看了一眼,未置可否。